“你還真是不怕死，難道不知道腿是瘸子的禁忌嗎？”
“是嗎？”顧辭微一臉漠然：“平時也沒見你有多在意。”
“你不是查過我麼？難道還不知道我是怎麼瘸的？”
顧辭微一麵將藥箱放到櫃子上整理一麵說道：“查倒是查過，不過疑點太多，估計你們家也不會讓真相流出吧。”
“也是……”
李滄浪靠在顧辭微身後的吧台上道：“在山上我就跟你說過要交換故事了吧？我告訴你了，你也要告訴我。”
“我……”顧辭微想說我其實沒有那麼想知道，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說完李滄浪就打斷了她。
“是槍傷。”
也許就像是李滄浪說的，人都無法抵擋故事的魅力，尤其是你所在意之人的故事。
所以明知道不該問下去，顧辭微還是鬼使神差地開口道：“什麼槍傷會那麼嚴重？”
“有一種子彈叫做溫切斯特‘黑爪’——Black-talon，被射中之後這種子彈的被甲會均勻的向後翻成六瓣，如倒勾一般勾住你的肌肉，就像是達姆彈一樣，彈頭的能量百分之一百被吸收，這樣子就能夠把殺傷效果提到最大。本來這顆子彈是射向我頭部的，那樣子我的腦袋應該會被轟一個大窟窿出來，不過被李滄漠攔了一下，所以射到了腿裏，因為傷口太大了，隻能取下大腿一整塊的肌肉，就這樣我成了瘸子。”
顧辭微聽得心裏涼涼的，問道：“誰這樣恨你？”
“我父親。”
顧辭微的心輕輕地抽了一下，她垂下眼，卻不敢回頭，她想現在的李滄浪是不希望自己的回頭的。
“為什麼？”她輕聲問道。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太幼稚了。”李滄浪笑言：“我以為有些事情我不想做就可以不做，可是我生在這個肮髒的家族裏，有些事情輪不到我選擇。”
“那時你多大？”
“十五歲。”
“因為毒品的事情麼？”
“是，也不僅僅是。”隻聽見一聲輕笑聲響起，李滄浪自嘲地說道：“是不是很諷刺？現在的我卻是這樁買賣的負責人，哀水所有的毒品都是從我的工廠裏流出的。”
顧辭微搖搖頭，她是知道的，知道李滄浪不是妥協了，他是隱忍著，也許在哀水這座城市中，李滄浪才是那唯一一個在為它奮鬥的人。
他被背叛過，被傷害過，被謾罵被誤解，但是他卻依舊沒有放棄這裏，也許他的手段是黑色的，是見不得光的，但是顧辭微想，李滄浪才是真正熱愛著這個地獄一般城市的人。
每一個人都會懷疑，懷疑這座城市到底值不值得我們這樣去愛，值不值得我們為之奮鬥，還有這裏的人們值不值得我們如此犧牲。
隻有李滄浪是不懷疑的，他從未曾停下過腳步。
顧辭微用很輕的口吻說道：“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但是我知道你會成為一個英雄。”
我的英雄。
如果顧辭微這個時候回頭，會看到李滄浪臉上那微微閃動的柔光，那是一種從未屬於過他的溫和的光芒。
沒有嘲諷、狂傲、惡毒，也沒有虛偽、懷疑、試探，隻是單純的微笑而已。
李滄浪從背後貼近顧辭微，抓住她的手緩緩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道：“感覺的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