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溯望向靈池,那裏,小獸還在呼呼大睡,身上的皮毛長過了半尺,連它小小的身子也長大了不少,黑亮的皮毛上,泛著暗紅的光芒,如同嗜血的箭簇一般。
千溯目光複雜,他是自己從靈池中提前出來的,有個本能告訴他,如果不出來,他將不再是他自己。
所以他出來了,他仍然是那個呆呆的千溯,是在九州飄蕩了一百年,心如白紙的千溯。
隻是,真的是這樣嗎?
千溯輕輕撫著胸口,在那裏,似乎有些疼,是一種鐫刻了許久的疼。
驀地,一眼看到青言身上那支小弓,烏黑的弓胎,非金非木,沉甸甸地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的。
本能地扭頭一看,在靈池的邊緣上,光滑的池壁上銘刻著複雜晦澀的紋絡,而在那些紋絡的中心,赫然有著一個清晰的弓形的凹槽。
千溯緩緩走近,將小小的弓體嵌入其中。
“轟——”
白光大盛,整個靈池似乎沸騰了一般,小獸嚇得一躍而起,渾身皮毛迎風張開,威風凜凜,已經有了當初那隻大狻猊獸的風範。
見到千溯無恙,小獸收斂氣勢,安安靜靜地走到了千溯的腳邊。
靈池中的水在瘋狂地翻湧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準確地說,是飛速地湧進了那嵌入了小弓的凹槽之中。
堅硬的石壁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淺淺的乳白色,微微有些透明,如同一整塊羊脂玉一般。
隨著池水的瘋狂湧入,那透明度越來越高,露出了池壁深處的一抹黑影。
那是一把巨型的弓。
千溯心中猛地一縮,如被針尖狠狠地刺在心口一般,捂著胸口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青言也驀然睜開了眼睛,隻是此時的他,麵容冷峻嚴肅,眸光中隱隱有銀色的光芒閃過。
千溯已經沒有功夫去仔細考慮他是青言還是冰落了,因為下一刻,那巨大的弓影悍然破壁而出!
那是一把弓,一把巨大的,渾身赤紅的弓。
即便它隻是靜靜地浮現在空中,也可以感受它散發出的炎熱,隱約中,仿佛有洶湧的烈焰在弓體上燃燒。
千溯隻覺得自己的血液在沸騰,在呼嘯,在衝破束縛,但是一道屬於本能的枷鎖卻死死地鎖住了自己的身體,他狠狠地咬著牙,惡狠狠地盯著那把巨型的弓,嘴角一絲鮮血如同妖冶的小蛇一般落下。
“赤炎弓,終於還是現世了!”
青言微微輕歎一聲,閉上了雙眼,神色落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巨大的弓發出劇烈的破空之聲,所過之處,虛空撕裂,帶出一道道殘影。
它就這麼直直地飛到了千溯的麵前。
“滾開!”
千溯怒吼一聲,一拳轟出,硬生生將那熾烈如岩漿的弓轟開半尺。
“滾!不許靠近我!”
千溯狀若瘋狂,一拳接著一拳地轟擊著,將那赤炎弓逼得不斷後退。
“千溯!”
一聲怒喝,千溯的身體猛然僵住。
轉身,是離月激動的雙眸,準確地說,當他看向赤炎弓的時候,是激動的,而當他看向千溯的時候,是憤怒的。
“砰!”
狠狠一記勾拳擊在了千溯的臉色,千溯倒退兩步,目光中凶光畢露,狠狠地盯著離月。
“廢物!混蛋!給我拿起它!”
離月咆哮,俊美的麵容第一次變得瘋狂而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