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娘，你醒了？”
黎麥被小腹的墜痛折磨得額上沁汗，素白著一張小臉，張了張唇卻幹啞得沒法出聲。
“小雲，快去給你們小娘倒茶。”
“是。”
那小雲端著茶碗喂到嘴邊，黎麥皺著眉飲盡：“老爺不必憂心，奴婢已無大礙了…咳咳咳…”
“你身邊這些丫頭都怎麼伺候的，連主子都扶不住，好好的竟平白讓你摔了，孩子也沒能保住！”一女子厲聲訓斥。
“咳咳…夫人恕罪…”黎麥說著便撐著手要起身。
“好了好了，你好好歇著，雖說到了二月裏，可這天還涼著呢，這些下人等你好了再處置不遲。”
“多謝老爺體恤，夜深了，請去主屋安置了吧…咳咳…”
“好，你安心養著，有什麼事盡管差人來報我。”眼前的中年男人像是鬆了口氣，忙接話道。
“小蓮，送送老爺夫人，”黎麥閉上眼翻身朝裏躺著，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我累了，你們先下去，這裏有小雲伺候即可。”
“是。”
黎麥咬著後槽牙流下兩行淚。
這裏是東武國京城，商都，三品大員中書令曹仁壽的後宅，黎麥是去歲末被老爺從千春樓贖回來的花魁娘子，一朝有孕，嫡妻嫉恨，這才落了她的胎。
其實一個煙花之地抬進門的女人本不值得這般大費周折，可那黎麥生得極美，才情甚好，頗有幾分小聰明，性情也和順，堪堪十八歲，便是整個商都也找不出幾個來，哄得曹仁壽言聽計從，眼看著兩人膩歪，很快便要產子，那正妻付氏哪裏還坐得住。
不過那黎麥身子骨實在是太過虛弱，付氏隻是設計打了她的孩子，誰想到一屍兩命，沒能救得回來，才叫眼前的黎麥有了可乘之機。
黎麥：我也很委屈啊，拚了小半輩子，好不容易提前退了休，正想著回歸農村，養養雞鴨貓狗，種種菜蔬穀花的，剛從爸媽手裏拿到老家的鑰匙，準備開啟種田的遊戲人生，就穿到這鬼地方來了，也不知道爸媽…
黎麥蒙了頭抽泣著。
“姑娘別傷心了，把身子養好了定還能再有孩子的…”小雲關上門，輕聲走來坐在床邊隔著被子撫著黎麥的背，一下一下的，舒服得很，黎麥很快便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天剛蒙蒙亮，黎麥肚子裏被灌了好幾碗湯湯水水的，這會兒憋得難受，她撐著床邊想起來，卻實在沒有力氣。
“小雲…我要更衣…咳…咳…”
“小蓮，進來搭把手。”
人生第一次被倆十三四歲的小妹妹脫了褲子，坐在恭桶上噓噓，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為情。
“姑娘可是餓了，奴婢著人給您燉了雞湯，一直放在灶上溫著呢。”
“那你…不，我不想喝湯，我餓得厲害，小雲，你手藝好，去給我熬碗粥來。”
“是。”
黎麥把小蓮打發出去，靠在床頭，看了眼小雲的背影，斂了眉目。
小雲是一起從千春樓陪嫁來的，七八歲時就跟著伺候黎麥，已有十年了，這偌大的曹府，她能依托的也隻有小雲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