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儀社老板大張著的嘴巴,足以塞進一枚雞蛋,那副模樣顯得十分可笑,可惜緹婭沒有半點兒笑的心情。
老板慢慢閉上嘴,改而狂抓他的一頭亂發。
“呃,我想我一定是睡得太多了,以致於腦袋有點兒不好使。讓我們重新來一次。您的意思是您的那位無比能幹且優秀的執事與您失去了聯係,而且並非是出自於他本人的意願?”
緹婭麵無表情地點頭:“你理解得一點兒也沒錯。我已經超過24小時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了,除了‘失蹤’一詞,我想不出其它可以形容這種狀況的詞語。”
“啊,當然,當然,您是正確的,隻是——您知道這聽起來非常得不可思議!”
緹婭沒有說什麼。即使老板確實知道塞巴斯蒂安的真實來曆,她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對方在黑暗世界存在一百多年沒有被淘汰,一定有其過人之處,更何況它本身就是一個情報組織,知道的總比一般人多一些。
“我不太明白您來找我做什麼?連您的執事都解決不了的事,我們豈不是更加沒有這個能力!何況——這麼說可能對塞巴斯蒂安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您不認為這正是您擺脫他的好機會?”
緹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板年輕的臉上帶著純真而坦誠的笑容,與這陰森怪異的地下室恰成兩個極端。她忽然想起在陽光下用放大鏡灼燒蟲子的幼童,是如此快樂天真地玩著遊戲,絲毫不曾意識到他們做的是多麼殘忍的事。
“不,我不這麼認為。既然我允許他做我的執事,那麼,隻要他的表現足夠勝任,我就決不會將他趕走。動了我的人,就是與我作對,我又豈能輕易放過!”她冷冷地又加上一句,“何況就算我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對方就真的會就此罷休嗎?我不相信我有這麼好的運氣!”
老板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吧,您說的也有道理。那麼,您想要我怎麼幫您呢?我必須聲明,我可不是您那位能幹的執事,代替不了他噢!”
緹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我也從未想過要找人代替他!”她從手提包裏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最近的一具棺材蓋上。“我隻需要你為我調查一下這個人的情況,越詳細越好,任何一點細節也不要放過,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然,您說的很清楚。”老板拿起照片,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奇怪起來。
“有什麼問題嗎?”緹婭平靜地問道。
老板看了看她,明智地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一個正值妙齡的少女,一位失蹤的男子,再加上另一個女孩……不能怪他會產生——嗯,一些比較羅曼蒂克的想法吧!
“哦,沒有問題,我會盡快與您聯係的。”
“很好。還有,提醒你一下,小心她身邊那個叫西倫?傑弗斯的家庭教師,可能的話還是離得遠一些比較好。”
老板扶扶眼鏡:“哦,這個人很危險嗎?”
“在某種意義上,是的。”
“唔,我明白了,多謝您的提醒。”
緹婭輕輕點頭,她此行的目的既已達成,便也不再多逗留。
老板摸著下巴上短短的胡茬,自言自語似地說:“哇噢,又多了個男人,這關係就更複雜了!”
他嘿嘿傻笑了兩聲,伸了個懶腰,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好了,現在該開始幹正事了!”
緹婭回到法多姆海恩大宅,直接進了書房,處理了幾封信函,又派人叫來大宅警衛隊長渥倫德,吩咐了他一些事。當房間裏隻剩下她一人時,她終於克製不住露出疲憊的神色。這不是身體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她意識到盡管她一直以來都避免過分依賴塞巴斯蒂安,盡可能不借用他的力量,但實際上僅僅是他的存在就給了她相當大的依靠,讓她有了一條退路,而現在她卻是毫無依靠,退無可退。
她怔怔地出著神,門上突然響起輕輕的敲門聲,溫迪端著托盤推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