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6章 番外之東炎篇(1 / 3)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相見歡》 李煜

一場火後,麵目全非。東炎記得,那日自己見了叫靜瑗的女子,問了一句話,恍惚裏她回答了,他卻聽不真切,再想要問,她已走了。

後來,敬安要去西北,家中一片慌亂,他百般挽留留不住,敬安終也走了,堂堂謝府,隻剩他煢煢一人,昔日的母慈子孝,昔日的兄弟友愛,統統不見,形單影隻,蒼涼徹骨。

東炎一直想不通,為何母親竟會那麼狠心。他自小雖然懂事穩重,不似敬安一般荒唐不羈,但自忖,敬安其實也差不到哪裏去,東炎雖然不說,然而他自知,自己這個弟弟,實在聰明非凡,甚至東炎曾暗暗嫉妒,所以當初老侯爺將爵位傳了敬安,東炎雖然覺得意外,卻仍接受了的。

……何況一母同胞,虎毒尚且不食子。

忽一日,大理寺轉了一宗命案來。東炎一看便上了心,原來,此案乃是一個婦人要害自己親生兒子。東炎觸動心事,細細將那案卷看了,便命人將那犯案婦人傳上堂來。

那婦人當堂歸了,囚衣襤褸,命她抬頭,東炎望著那張難掩麗色的臉,心頭微痛。

東炎便道:“你這婦人,丈夫去了,便應老實守寡,教養孩兒,怎地竟私通外人,更想謀害親子?你竟蛇蠍心腸如此!”

麵前,似是母親,又絕不是。然而東炎心頭疑問卻無人解答,那一場火後,同敬安問了涉案人等。明白其中端倪,兄弟兩個心頭皆沉甸甸的,東炎想,或許敬安之所以離開京城,也正是因兄弟兩個,無法再度裝作若無其事般的碰麵罷。

誰願承認,母親竟是那種人。

東炎知道母親在此之外,尚想害敬安。因此他不說,免得敬安傷心。但是他一邊瞞著,心裏頭卻仍忐忑不已,敬安不是笨人,或許,有朝一日……

敬安選擇離開,大概,也是一種解脫方式。

麵前那犯婦,在刑部受了若幹刑,隻死死扛著,聽東炎問,便說道:“小婦人怎會如此?大人明鑒,實在是那小畜生因老子死了,他便無法無天,時常忤逆,鬧得不像話,小婦人罵他幾句,他就想不開,喝了藥……其實跟小婦人並無幹係。”

東炎喝道:“住口,你之鄰人,賣豬肉的魯大已經交代,是你托他去買了砒霜,是你親口同他說,因你兒子察覺你跟魯大私通之事,意圖揭發,你便先下手為強,想要殺人滅口!”

那女子實在奸猾,便說道:“大人,那魯大向來垂涎小婦人美色,故而時常來撩撥,小婦人不從,他就編排出這樣言語來汙蔑……請大人明察,還小婦人一個清白。”

東炎見她明明受了刑,卻仍然嘴刁,心想怪道刑部也束手無策,他便說道:“你休要嘴硬,本官勸你還是招了,免受皮肉之苦,你同魯大之事,不僅僅是魯大一麵之詞,你之左鄰右舍,也各都有目睹,另外,你家中的丫鬟,也都有作證,證實你跟魯大之間,私通時間甚長。”

這女子聽了,便變了臉色,卻仍說道:“落井下手,也是有的。”東炎怒道:“住口,人道是,虎毒不食子,你竟然為了奸夫,意圖謀害親子,這樣的可惡之人,留你作甚,今日既然進了大理寺,就叫你一嚐這大理寺的手段。”

這婦人聽了,便變了臉色,東炎說道:“你說是不說?”婦人倉皇說道:“請大人明察。”東炎說道:“拉下去,動刑。”即刻有差人上前,將婦人拉了下去。

婦人被拉下去之後,東炎便命人傳那大難不死之少年。片刻,那少年到堂,麵色發白,身材瘦弱,跪在地上,喉嚨裏啞啞地,有些說不出話。

東炎知道他是被砒霜毒的啞了,一陣心痛,不由地便想到了敬安。便問道:“你且莫要著急,你會寫字麼?”少年點頭。

東炎說道:“給他紙筆!”

旁邊主簿拿了紙筆上前,給少年鋪在地上,少年懵懂看向東炎,東炎望著他,說道:“因你不能回話,故而本官問什麼,你便寫在紙上,聽到了麼?”

少年這才明了,便點頭。

東炎便問道:“此乃大理寺大堂,律法如鐵,絕無緩和餘地,亦不容玩弄!因此,本官來問你的話,你定要實話實說,若是隱瞞,於你於別人,都沒什麼好處。你知道麼?”

少年便點了點頭。東炎才說道:“你母同屠戶魯大私通之事,可是真?”

少年聽了,眼中頓時便湧出淚來。東炎說道:“你隻寫:是,亦或者:否。”

少年提起筆來,手顫個不休,過了片刻,才在紙上寫了個“是”。

東炎看他如此情態,觸動心事,也覺得心底難受非常。想了想,說道:“你母欲以砒霜毒死你,可是真?”

少年聽了這個,急忙搖頭。東炎說道:“你想清楚,那屠夫魯大,已經招認了,你若是要替你母掩飾,也是無用。”

少年想了想,便提筆,在紙上慢慢寫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