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力敵,那麼何必久拖,終黎扇刃一收便欲抽身而退,誰知那男子錯開扇刃的同時竟閃電般扣住了她的腕脈,掙脫不得,然後將她猛力一掌揮向了身後。
本就並未有和這男子纏鬥的意思,隻是因為不明這邊情況,出手試探看能否搏得一條生路,這會兒倒好,真是應了一句話,色令智昏,色令智昏,終黎默默念叨了幾遍,雖然她還沒看見這個男人的麵容,便差點昏了頭。
這一掌到底是幾分氣力?終黎被狠狠的撞在了一麵牆壁上,胸膛間一片滾燙熱意,甚至已經感覺到了口腔裏麵鹹熱腥澀的鮮血味道,然後便跌了下去陷在綿軟的床榻裏,想到來人定是對她的貿然出手心懷不滿,這般對她也是情理之中,不過若是待會對她動手或者將她交出去那可大事不妙,傷口處火燒火燎的疼痛容不得她再想下去。
忙抬眼看向那男子,急聲開口致歉道,“本屬無意冒犯,還請公子多加包涵。”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現在可是不能再在此地樹敵,趕緊離開這裏擺脫掉百花宮的追殺才是正道。
招財迷迷蒙蒙的揉了揉眼睛,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覺得剛才在終黎的背上被顛的七葷八素的,半天都沒緩過神,這會兒終於清醒了幾分,呆呆的看著此刻房間裏自家飼主和一個陌生男人之間詭異怪譎的情形兩秒,然後,捂著嘴巴爬到床邊十分柔弱嬌貴的幹嘔起來,其實更多時候它是一個家用型狐狸好麼?什麼打打殺殺風風火火一類的這些事情都太凶殘了好麼,一點都不適合它身體裏流著的高貴絕倫獨一無二血狐靈脈的血液,真是的,像終黎這樣粗糙的人類果然沒有辦法理解它的世界。然後淚眼朦朧的甩了甩腦袋,肥碩的身體猛然縮了水變成先前的半個手掌大小,懨懨的打了個哈欠,旁若無人的慢吞吞爬到終黎右手衣袖裏決定繼續補個天昏地暗的眠。
男子定定的朝著她的方向,看著這一人一寵,裸露在麵具外的右眼平靜無波,古井重嶺一般深邃讓人看不透徹。
對於招財的好吃懶做終黎早就習以為常了,她麵無表情的將袖口緊緊束起來,順便狠狠的掐了一把那隻軟綿綿的小禽獸,對其淒厲的慘叫聲毫無反應,隨即沉默。
終黎估摸不準男子的意思,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暗暗定下心來,掌勁暗蘊,正欲再次開口說話,卻聽得房門外麵傳來一個男人壓低了嗓子的聲音,“應該就是這裏。”
糟糕,追上來了,定是剛才跟男子打鬥的時候被察覺到了,終黎利落撐肘想要起身下榻,朱紅門扉已然被人“喀拉”一聲撞開,領頭的百花宮宮衛身後帶著二十餘人執劍站在門口。
麵具男子遠山黛色的眉皺了皺,唇角下陷,是冷霜凝然的弧度,側身看著門外,朝著門口站立著的眾人緩聲說道:“怎麼,沒有人教過你們進門要先敲門。”男子整個人都陷在混沌的黑色暗影裏,身周像是被什麼帷幕包裹住了,一點亮光都不露,隻有門外的暗藍色天幕懸著的一輪彎月,洋洋灑灑的黃色光暈薄薄的飄透進來幾縷,映照在他靴子的勾線邊緣。
不急不躁的音色顯得很是明晰,幽幽冷冷的沉黯韻致更加深鬱了幾分,不過,等等,這聲音怎麼有那麼點耳熟。
終黎忽然托著下巴,很是疑惑,她可以確定這個聲音在哪兒聽過,而且是前不久,她依舊保持著跌坐在被褥裏麵的奇怪姿勢,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看著男子墨色衣衫沉靜冷然的身形,幾秒以後,恍然大悟,這就是方才她拾到四號標記牌的主人,難怪?想到了這一層,心裏的小九九頓時快速運作起來,有點無恥的想著,怎麼說也是見過一麵有過一牌之恩的人,不知道這個時候去套套近乎有沒有作用。
領頭的宮衛叫做黃義,是百花宮三院的領事,看見帶著麵罩的終黎正在男子身後的床榻上,眼睛裏麵頓時隻剩下鈍實的陰霾,倒也並不怎麼在意男子的話語,朝著隱晦不清的男子看了一眼,像是賠禮一般的道:“多有打擾。”然而說話的語氣卻是太過隨意,客氣不足,完全沒有什麼半夜闖進別人住處的歉意,然後便直接豎手下了令,“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