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字七號房是終黎呆過的,在二層小樓,想必水字也是一樣的布局,於是便直接衝向了二樓,剛打了一架心情大好的終某人吊兒郎當的哼著小調子,一腳重一腳淺的踏著木料階梯樂顛顛的向上,剛要跨上最後一階,一張紅木的漆色黑字木牌掉落在地,標記著四號房,終黎順手撿起來,也不停步的走了上去,腦袋剛一抬,不妨撞上了一個墨色衣衫的身影,眼前一抹黑,也不知道來人被她的金剛大頭頂在了那個地方,硬的就和水泥柱一樣,終黎齜牙咧嘴的揉了揉麻麻的額頭,麵前站在的男人戴著一頂與衣衫同色的砂質罩帽,看不清麵容,身形挺直,不言不語間便散發著一種凜然的崢嶸冷意,身後應該是下屬一類的人,三三兩兩的站著,俱都目光沉著,肅然自威。
啪撻一下打上一個不好惹的標簽,終黎明智的覺得既然惹不起那麼還是躲遠一點比較好,揚了揚手中的標記牌,麵上依舊是笑意吟吟的,靜然問道:“是你的嗎?”男人不答,雖然看不清他掩蓋在罩帽下的麵容,但是終黎卻能更加清晰細膩的感知到男人明顯的打量目光,幾乎是不帶絲毫溫度的掃視,就像是在估摸著一件商品的價值和用途,目的性侵略性毫不掩飾,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終黎很不喜歡,略微有些煩躁的揚了揚眉梢,雖然在別人的眼中很可能是一點都察覺不出來的,但這是她不耐煩時候的標誌,既然人家不說話,那麼就說明不是?一會兒把房牌交給刑三就好,微微向前兩步,剛想越過這群拽人去找自己的房間,男人慢慢的開了口,“是。”略顯低沉的聲線撩撩的,讓人想起夜色裏悄然盛開的明淺幽蘭,又像是被指尖挑撥彈弄的薄弦泠聲,悠悠餘韻。
很好聽。
就衝著美人的這嗓子好聲音,也得好好說話呀。
終黎把自己先前的不滿壓下去,彎了彎嘴角將標記牌遞過去,“喏。”男人似乎遲疑了一瞬,伸出手去,速度奇快,終黎隻能感覺到清滑細膩的涼涼絲綢拂過手背的肌膚,標記牌便到了對方衣袖裏麵,終黎聳聳肩,正準備去找自己的房間,便聽得男人繼續說道:“二層是一號到四號房。”那麼七號房就在樓下,終黎點了點頭,完全沒有想到要思考為什麼男人會知道她的房間不是一到四號這個問題,隻是禮貌的再次附送一枚兩邊嘴角各四十五度的微笑,儀態萬千的下了樓。
自然沒有注意到墨衣男人在她身後靜靜立然,看著她逐漸低低沉沉的目光。
七號。
房間裏陳設向來簡單整潔,裏間金漆彩油的牙雕床榻,一張紅木嵌理石圓桌,上麵擺著綠柳映底的幹淨茶具,牆角處一張吊了月白帳幔的窄榻,終黎坐在圓桌邊的高椅上,捏了捏酸痛不已的肩膀,有些齜牙咧嘴的舒展了下身體,她身上先前受的傷還未恢複,並不適合長時間進行大幅度動作,剛才又強行調用了體內靈力,現在疲乏的很,將包裹隨手丟在了桌麵上。剛左右舒展了幾下,鎖骨右側忽然有一團略微鼓鼓囊囊的凸起,那團凸起毫無規律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移動著,終黎不耐煩的指導著:“招財,你真是越來越廢了,向上向上,回春樓特製桂花糕半方位再左半方位三十六度角…”半晌停留在脖頸領口處不動了,在衣料裏拱動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是在確定方位一般,終黎皺了皺眉,表情嫌棄的伸出兩隻手指頭把始終在領口徘徊的某隻提了出來。
一隻大約半個手掌大小的黑色毛球被提著軟毛後頸吊在半空中,隨即表演了曲線落地的全過程,隻見那毛球耷拉著兩隻短短的幾乎縮在了長毛裏的小耳朵,完全不符合身體比例的奇怪的,比整個身體都要大的蓬鬆尾巴,漆黑油亮,三步並兩步的行動起來,吭吭哧哧扒著桌腿跳上霧漆色桌麵,肥碩的身體掩蓋在油光皮亮的黑毛抖擻之下,動作起來倒也靈活,短小肥碩的四肢幾乎看不見,晶亮的小眼睛黑豆般大小泛著幽綠。
先前在幽都門口搶先叫門的和襲擊阿伊的黑影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