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我和胡宗仁都驚呆了,首先且不論這個楊師傅是怎麼跟著找來的,因為按照他自己的說法的話,他是派了四個人暗中跟著我們才對,怎麼自己倒也跟著來了。再者,我們確定當初藏銅骨朵的時候,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他們是怎麼找到的?
我和胡宗仁目瞪口呆,但是對於楊師傅的做法,我們卻沒有加以阻攔。他連續打了好幾下,但是也都沒有特別用力,馬道人被打以後,蜷縮在地上,一邊胡亂蹬腿反抗,一邊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腦袋。楊師傅一邊打一邊說,你不是想要這東西嗎?你不是想要打鬼嗎?現在我就在打鬼,打的就是你這個鬼!教訓了一陣後,楊師傅停下來,然後踩著馬道人的腦袋說,原來這麼長時間以來,所有人都被你這王八蛋耍得團團轉,你不是想要嗎?來拿吧。接著他對身邊的幾個人點了點頭,我才注意到,先前在佛圖關被我和胡宗仁一頓海扁的那四位師傅也跟著來了,總共也就不到10人,而剩下的,我卻都沒見過。那幾個師傅看到楊師傅點頭以後,就合力把馬道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把他的手翻轉繞到背後,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馬道人。馬道人額頭鮮血直流,但是眼睛裏卻一直閃爍著不服的神色。
剛才這一頓打,是楊師傅直接用骨朵上類似錘的那一頭敲打的,這就跟平日裏在家裏砸大蒜一樣,光是想一下都覺得疼。他從衣服兜裏摸出一張手帕,先擦了擦銅骨朵上的血跡,然後擦了擦濺到自己身上和手上的血。這個老師傅從頭到尾我們都無法摸清他的底細,但是這麼一出手,雖然和技法無關,但看得出他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至少在麵對馬道人這樣的家夥的時候,他還是下得去手的。他一邊擦拭幹淨,一邊繞著馬道人走到了我和胡宗仁跟前,我和胡宗仁都不由自主的退縮了一下,也許是有點害怕眼前這個老人。不過他什麼也沒說,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看著我們倆,而是走到我們跟前後站定了腳步,然後伸出自己的手掌,對著胡宗仁晃動了兩下。
我明白這個手勢的意思,他是想要胡宗仁把拿到手的純銅判官筆還給他。胡宗仁自然沒有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的心,而看了剛才的一幕,想來胡宗仁也不敢了。於是他趕緊把那把純銅判官筆交給了楊師傅。楊師傅接過去以後,對著胡宗仁點點頭,然後踱步走到了姚老道人身邊,先是把地上的太師椅給扶起來,然後他親手扶著姚老道人坐在了椅子上,接著對姚老道人行禮說,失禮了,姚師傅,在這樣的場合用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麵,實在非我所願,今天我白蓮教不自量力,介入了你們軒轅會的內爭,好在這件事跟本教多少有那麼些關聯,咱們也不算多管閑事了。
姚老道人捂著自己流血的脖子,雖然表情痛苦,但是看來並無大礙。剛才楊師傅一上場就下了黑手,這無疑對在場的全部人包括我們和刹無道的師傅們,都是一個下馬威。他慢吞吞的說話,不卑不亢,卻沒有給人留下絲毫反駁質疑的餘地。姚老道人說,如今我軒轅會出此敗類,還讓各位同道見笑了,本門不幸哪!楊師傅笑了笑說,不管在什麼幫派門派,都免不了出一些行為相左的份子,這跟你毫無關係,你不用自責,今天在場的人,誰也不會看你們軒轅會的笑話,如果誰要是拿這件事取笑詆毀,姓楊的第一個不放過他。
這些話是說給我們其他人聽的,那意思就是,如果這件事傳了出去,就等於不給他楊師傅麵子,以後惹來了麻煩就自己兜著吧的意思。於是在楊師傅說完這句後,我明顯聽見了站在我身邊的胡宗仁吞了一口大大的口水。楊師傅接著對姚老道人說,姚師傅,我們的前輩彼此交好,這份情義自當是延續下去,這次,我就當是一個誤會,既然現在已經物歸原主,這件事咱們就當作沒發生過。說完他晃動了一下手裏的銅骨朵和判官筆,然後又說,不過在下有個小小的請求,還請姚師傅你務必也給我姓楊的一個麵子。
從他們對話的口氣聽來,這二人雖然可能是第一次見麵,但是在此之前彼此的身份是聽說過的,所以一邊文縐縐的客氣著,一邊又要求人家給麵子。姚老道人說,楊師傅你言重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你盡管說,隻要不傷天害理,隻要不作奸犯科,軒轅會自當給你這個麵子。楊師傅說,好,姚師傅可真是個爽快人。說完他轉身,看著我和胡宗仁,最後把目光留在了胡宗仁的身上。他指著胡宗仁說,這個年輕人,原本與我們白蓮教毫無瓜葛,但是陰差陽錯,成了我們的絆腳石,還打傷了我幾個弟子,這件事的起因,是因為你們軒轅會給了這個年輕人一些考驗。姚師傅看著胡宗仁,然後默默點頭,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他雖然沒有關係,但是畢竟是因他而起,而胡宗仁這麼多年一來,無論哪次跟人家結怨,我最不乏聽見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他打傷了別人的人。楊師傅接著說,本來白蓮教你們也知道,算是恩怨分明,也算是瑕疵必報。這個年輕人打傷我們的人,我本來應該給他施以懲戒,讓他長點記性,將來別這麼剛愎自用,遇見誰都去惹!他的語氣加重,好像是在批評胡宗仁,胡宗仁不敢說話,而是無奈的低下了頭。楊師傅又說,但是話說回來,畢竟這東西也是他找到的,甚至是他促成了這次我們找回本門的寶物,所以以前有什麼恩恩怨怨,江湖兒女,也就不加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