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六道的身高隻能仰視坐在上位的露仁,但他此時氣勢並不遜於露仁:“你在開什麼玩笑?”背叛,這個字眼從來不是說著玩的。在黑手黨界,它意味著就是名譽掃地、死亡,即使是再怨恨自己家族的人,也絕不會輕易做出“背叛”的決定。可這個“眼”,竟敢如此隨意地說出這個被禁止的詞彙。六道眼中隻剩下濃濃的戒備,之前短短幾次見麵時對她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露仁倒不在意一下子冷清的氣氛,甚至,作為隨時都能探知六道思想的“眼”她沒有因六道對疏遠而輕蔑的稱呼發怒。她依舊帶著冷笑,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柔聲向六道發問:“你喜歡你的家族嗎?”語調如同初次與六道見麵時一般,充滿蠱惑的意味。
六道沒有任何表態,他努力控製著不讓自己眼中出現一絲真實的憎恨。他明白,這是露仁在誘導他,若成功的是她,他很有可能被露仁控製。所以他必須冷靜,小心地讓這個隨時都能殺死自己的“眼”暫時……
露仁沒有在意六道明顯的提防,輕笑著,自顧自接地了下去:"好吧,我暫時不'猜測'你是否憎恨你的家族。那麼,你認為,你為你家族奮戰下去,生還幾率有多大?"態度就如同一個循循善誘,極有耐心的好老師。
零,隻可能是零。六道明白,露仁是在引導自己想這個問題,目的也一清二楚,但即使他不想,答案也一目了然。
"你想活下去嗎?"
想,怎麼可能不想。
"如果逃走了,你活下去的幾率......"
"你沒必要這樣拐彎抹角,需要控製我的精神就請便吧!"六道堅決地開口,想以突然變冷的語調震懾到露仁,讓她閉嘴。這個"眼",太會蠱惑人心了,她再說下去,自己被說服就僅僅是時間問題,很快就心甘情願被她控製。不過,現在她目的是說服自己,或許也說明,她的力量並不足以操縱有抵抗意識的自己。
六道看著居於上位的露仁微笑著,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台階。他不習慣有人靠自己如此近,想向後退,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突然動不了了。
"你!"露仁離他越來越近。雖然露仁個子沒比六道高幾分,也不過是少女的外貌,六道依舊感到十足的壓迫。上位造成心理壓力,不過是迷惑六道,讓他以為露仁不過是憑心理戰的錯覺罷了。
露仁臉上依舊掛著風淡雲輕的淺笑,以極曖昧的姿態貼近六道:"你確定嗎?"六道能感受到,冰冷的吐息砸在自己耳邊。露仁並沒有觸碰到六道,但六道的感受,就像一條巨蟒,慢慢地從後背爬上,然後逐漸纏緊了他,這令六道幾乎就要窒息了。
"六道骸,我有直接使用你的身體的能力,啊,或說權力。"露仁的溫和的談吐,仿佛這句能對六道造成威脅的話不過是無關痛癢的問候語。"就比如這樣。"六道悲哀地發現,自己身體正不受控製地轉向露仁,準備向露仁跪下。
他的腳慢慢向下彎曲,重心漸漸下移,六道想看向露仁,可惜頭也動不了。露仁沒理會六道的驚恐,站在六道麵前,繼續說下去,語調悠悠如同慈祥的老奶奶在為自己兒孫講述遙遠的記憶,"你比我弱小太多,你的伎倆對我來說就像幼童的惡作劇。之前有那麼多隻與你相同的螻蟻,自不量力想利用我的存在,然後還沒等我動手,大多數就都灰飛煙滅了,啊,當然,那少數有本事的,也已經身敗名裂地死在被人遺忘的角落裏了。"露仁蹲下身,用那對毫無感情的紅瞳與六道對視,其中的冰冷徹痛骨髓。露仁輕輕伸出手,掐上六道脖子。然後,一點一點,收緊。六道感到恐懼,但他叫不出來,甚至連掙紮都做不到,隻能瞪著露仁的紅瞳。他能感覺到自己開始缺氧,眼前也開始發黑,隻是死不了。六道毫不懷疑,這是對自己的懲罰,直到輪回盡頭,他也不能解脫。
控製六道的力量突然消失,露仁也似失去興致般鬆手,這使得六道脫力地跌落在地。六道試圖起身,不讓自己顯得太狼狽,但腿已經發軟,況且露仁似乎也沒有打算讓自己站起來,隻好依舊在原地坐著。露仁站起身,如起初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六道:"可惜被你猜對了一件事:出於某種原因,我暫時無法讓你去死。當然,放心,你不想或下去我也不會勉強你。"表情有些很無奈。露仁轉身,階梯變成一條幽深的走廊,黑漆漆看不到盡頭。露仁迅速地走入,很快就看不見身影了。六道的身形狀很快也消失在露仁的世界中。
他再次看到現實世界時,犬正緊張地盯著自己。看來,剛才,"眼"真的用自己身體做了什麼:"犬,沒事了,是我。"六道苦笑,"眼"在自己消失時留下的那句警告,還真是意味深長。
很快,他臉上的苦笑也消失了。因為,他聽到犬如此叫到:"骸!彭格列的隊伍正在攻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