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發現了一個問題,現場的中心是這攤血跡,而竟然後少量的血滴向外延伸,一直延伸到我們剛才下車的位置--那是離鍋爐房最近的一條能跑車的馬路。我習慣性的拿起單反拍下一張照片,當張金濤或者張曉坤不在的時候,我這半個痕檢員還是很稱職的。
再仔細看了看血跡,好像並沒有什麼其他線索了,隻是這血跡有些奇怪。
“東,過來,把這個拍下來。”師傅圍著鍋爐房轉了幾圈,突然停下指著鍋爐房小窗下麵的一把椅子對我說,我連忙屁顛屁顛得跑過去拍下那個腳印,由於長時間無人打掃,這木頭椅子上已經有了一層浮塵,而正是這浮塵幫我們留下了一對新鮮且清晰的足印。
正當我多角度拍照的時候,師傅卻直起身來徑直走向鍋爐房的正門,一伸手推開了那陳舊的鐵門,就連我都沒有想到這鐵門竟然沒鎖。令我驚奇的是師傅就那麼站在門口,四周環顧了一下卻沒有走進去。
師傅轉過身來,叫過我和正在提取血樣的小梅:“你們倆怎麼看?”
我略一沉吟,理了理思路:“我認為這不是第一現場,現場沒有噴濺留下的血跡,能造成這麼大量的出血可不是那種捅一刀然後慢慢流血就能形成的,畢竟人體是有自愈的,紅細胞是會止血的。”
師傅給了我一個讚同的眼神,然後說:“我也認為是這樣,同時。。。”
“蒼茫的天涯是我滴愛~”師傅話還沒說完,一旁正在詢問拾荒者的鄭中正的手機突然想起,“嗯,好,好。”鄭中一連說了幾句好,然後朝我們快步走來,我們知道一定是有新進展了,都安靜地看著他。
“醫院那邊來信了,說人救過來了,現在在ICU,要不要去問問?”我們已經猜到了是好消息,但也沒想到是這麼重磅的消息。受害人沒死這是我們最喜歡的局麵,這種時候往往可以憑借受害人自己的供述以及對凶手的描畫來鎖定嫌疑人,能大大提高案件的偵破速度,同時減少許多不必要的前期排查工作。
師傅眼睛一亮:“去,必須去啊。不過不知道受害人現在的情況能不能允許接受詢問,這也是撿回一條命,這出血量放普通人身上早掛了。”
當我們四人驅車來到大學城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被害人在ICU的病床上直挺挺的躺著,半閉半睜的雙眼直勾勾的頂著天花板,如果不是各種儀器上還顯示著受害人的各項指標我一定會以為他已經死了。
師傅歎了口氣:“看來這件事對他的精神打擊很大,短時間內無法恢複,這種精神損傷很難完全治愈的。”
鄭中叫來了受害人的主治大夫,簡單寒暄之後我們詢問了一下受害人的情況。
“這次是搶救回來了,不知道他能撐多久,我們在搶救的過程中發現受害人的肝髒被人切除了,就算是就回來了,他的身體也失去了正常的肝功能,最後很可能死於肝性腦病,隨時可能發作,如果發作,人再救回來的可能性就不大了。還有,傷者似乎在枕部有一處傷,看起來像是棍棒傷。你們現在可以去詢問,但是我如果我發現你們的詢問引起傷者的激烈反應或者其他不利於傷者治療和恢複的情況我會打斷你們的。”
我和師傅立馬表示讚同以及理解,同為醫生,雖然一個是給活人治病一個是給死人看傷,但是醫生那種近乎本能的職業操守都約束著我們的行為。為了給受害人太大的壓力,我和師傅決定由小梅出麵,畢竟女生總是會比男人顯得更加隨和更加親切,而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則站在窗戶外默默看著。
小梅穿著防護服,並沒有開門見山的直接詢問被害人,而是先簡單的問了問他感覺怎麼樣之類的問題,雖然這些話毫無營養,但卻能對被害人起到不少的安慰作用,更有利於開展詢問,師父看到小梅的做法也是暗自點頭。
“我叫段欣,一直以來都做一些中介生意,自己還有一幫小混混,卻不想這一次這人下手這麼黑。”這個段欣一嘴零碎,就連受了重傷也要先罵上兩句。“對我下手的是我之前的一個委托人。。。他。。。腎。。。”就在他要繼續講述的時候,我們卻突然發現了他的異樣,醫生也是趕忙衝了進去。
幾分鍾後,醫生走了出來,搖了搖頭:“肝性腦病引起的大腦休克,現在已經處於腦死亡狀態,通知家屬處理後事吧。”
做為法醫的我也算是大大小小案件經手幾十起,但這卻是第一次眼睜睜看著眼前的生命消失掉,而且還是在我們詢問的過程中,我不禁有些懊惱。
“不用自責了,他本身能挺過來就是一個奇跡,最後他都會走到這一步,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師傅拍拍我的肩膀,轉身離開。“走了,我建議並案,準備解剖吧,真相遠比咱們那點麻煩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