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潮水一般,湮沒了這棟古色別墅。平日總是燈火輝煌的宅院,今天驀地沉寂了下來。沒有了燈光的點飾,別墅透著的一股陳舊之氣愈發強烈,再加上風吹樹葉的簌簌聲,讓人不由脊背發涼。
葉子凡笨拙地爬上岸,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他身上。該死!葉子凡在心底暗暗罵了一句。要不是芥瑾封印了他的魂術,哪用那麼麻煩?
嘴中呼出的氣在凜冽的寒風中凝成一顆顆白色的小水珠,嘴唇已經被冰冷的月光染得蒼白。葉子凡撥開沾在前額濕透的劉海,目光一下鎖定在不遠前的一棵法桐上。一抹得逞的笑隱隱浮在嘴角。靠近粗壯的法桐,葉子凡用力一跳,雙手攀住最低的樹枝,整個人以雙手為圓心,做起了圓周運動。當力量蓄到最滿時,用力一甩,在空中做了個360度大轉彎後,穩穩地落到了更粗壯的樹幹上。
一陣頭暈襲來,葉子凡皺了皺眉頭,閉上眼睛等待暈眩過去。睜開眼睛時,透過交相錯雜的樹枝,看見蕭逸痕房間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窗戶沒關,橘黃色的窗簾半拉著,在夜晚涼風的吹拂下,輕輕拂動著。
“砰”人體與地板相撞發出的悶響,打碎了這一屋寂靜。葉子凡悶哼一聲,翻過身,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忽然眉頭一皺,“嘶‘了一聲。身下好像壓著什麼東西,硌得他生疼。他摸索著,拿起那個物體。在月光下,它發著清冷的光。瞳孔驟然收縮,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幾個遒勁的楷體上。
冬日原本凜冽的風,被清朗日光柔化,混上了一絲暖意。迎麵撲到人身上,雖不似二月春風般柔和,但也不會像薄刃般尖銳。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萬裏無雲的天空,有著引人遐想的藍。在這個天氣裏,在蒲公英花田裏看天,真是一個打發閑暇時光的好選擇。
蕭逸痕枕著手臂,目光幽幽地飄向空曠的天空。本是冬天,但花田裏卻是生機盎然。如果不是位置偏僻,一定會引來無數遊客觀賞。本是他一人的悠閑時光,卻因為一個聲音不得不中止。
“你在這兒啊?我找你找得可辛苦了。”聲音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卻讓蕭逸痕厭惡地輕蹙眉頭。他坐起來,抬起頭看了眼麵前栗色頭發微笑的女子,另一個少女微笑的眸子在心底一掠而過。不知怎地,心底竟泛上一陣微微的疼,但就像輪船行駛時在水麵留下的水痕,一會就消失了。
芥瑾將這一切淨收眼底,神色微僵,有些受傷。她低下頭,斂下眉眼,眼底一抹鄙夷的神色劃過,哼,月絮那賤女人有什麼好?哪裏比得上我了?現在我掌控妖界,她能和我比嗎。
芥瑾壓下心中的不悅,嘴角綻開一抹妖柔的微笑,褐色的眼瞳如罌粟花般醉人。她輕輕牽起蕭逸痕的手,嬌滴滴地嗲到:“我們走好不好?這裏風大,會感冒的。”蕭逸痕不耐煩地蹙了蹙眉頭,但在看到芥瑾笑盈盈的眼睛時,整個人一愣,眼神變得迷茫起來。“好。”他含含糊糊地說到。
兩人走到背陰處,身上的溫度隨著陽光瞬間消散,微風吹來,竟泛起涼意。芥瑾含情脈脈地看著蕭逸痕,柔柔說道:“我們在蒲公英花田上造一座房子好不好?我們兩個人從此就住在那,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我們永遠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蕭逸痕空洞的眼睛裏有波瀾泛起。他隻是呆呆地看著遠方,並不說話。芥瑾手心滲出了汗。她對自己能控製住蕭逸痕並沒有信心。雖然老管家離去讓自己有機可乘,但如果真那麼簡單,祭司大人也不用那麼處心積慮了。
“蕭逸痕!”一聲怒喝乍起,兩人皆是一愣。蕭逸痕乘機擺脫芥瑾的控製,迅速地抽出自己的手,連退了幾步。芥瑾憤憤地“哼”了一聲,眯起眼睛看向聲音來源處,一個瘦瘦的小女生站在那裏有些底氣不足地看著他們。
“你是誰?”芥瑾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幾次欲出手,想起祭司大人的囑咐,隻得生生壓下。
“我,我。。。。。。”女生囁嚅了好久,忽然腰板一挺,指著蕭逸痕罵道,“你個負心漢,竟然背著我**!”說完轉過身去,抹著眼淚像風一樣地溜開了。
蕭逸痕敏銳地捕捉到女生偷偷做的手勢,立馬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去。“等等我啊。”
芥瑾站在他們後麵,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她冷哼一聲,正欲追上去,眉心的印記一熱。看來祭司大人在找我了。芥瑾恨恨地握了握拳頭,不甘地回獵魂界去了。
蕭逸痕跟著女生東拐西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裏。女生停了下來,扶著牆“呼呼”地喘著氣。蕭逸痕疑惑地看著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太陽穴上忽然一陣劇痛,他悶哼一聲,踉蹌了幾步,還未站穩,一拳又揮了過來。蕭逸痕眸子一凜,硬生生地用手接下了那個勁道十足的拳頭。抬起頭,葉子凡正怒氣衝衝地瞪著他。
葉子凡一把甩開他的手,又要揮拳,蕭逸痕連退幾步,慍怒地看著他,冷冷道:“你是誰?為什麼無緣無故地找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