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夜晚,站在窩棚中,聖騎士透過小窗看著屋外的羅格戰士們走來走去。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她們經過自己所在窩棚的次數特別多。他歎了口氣,本想拿出海鷗清洗一番,順便撫平自己波瀾的內心。但他突然發現劍鞘內空無一物,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永遠地失去了海鷗。隨即,他笑了笑,自嘲自己的大驚小怪。接著他入睡了,雖然沒有劍在身旁有那麼一點不安縈繞空氣之中。

當他被吵醒的時候,夜色仍然濃厚,甚至可謂是一天中最深沉的時候了。然而,屋外火光四起。叫音、腳步聲、火焰劈啪作響的聲音將夜的寂靜驅趕到一旁。洛拉斯趕忙走出去,像一個成熟的戰士般判斷情況。雖然他隻有二十歲,也是剛剛晉升為聖騎士,但是當他戴上頭盔拿起利劍,誰也不能否定他的能力。

然而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大群的僵屍和被汙染的野獸們居然已經攻入了營地之中,不可計數的小惡魔拿著火把大叫著衝入。羅格戰士們被打散開來,而手裏脆弱的弓箭難於阻擋敵人的腳步,失去了掩體,弓箭手隻好分散開來,結果被逐一瓦解。阿卡拉帶著幾個為數不多的女修士正在運用魔法進行打擊,然而對於數目過大的敵人效果也微乎其微;卡夏正怒吼著拚命地想要整合隊伍,然而不斷湧來的怪物卻也在逼著她不斷地後退。“弗拉維!我希望你死了!”卡夏咒罵著,“否則,讓這麼多怪物不知不覺進入了營地,你即使活著回來,我也會親手執法殺了你!”這時一個丟掉了火把的小惡魔悄悄溜到了卡夏的身後,拿著與體型不相稱的大刀正要砍下去。寒光一閃,卡夏回頭,卻也來不及反應。

洛拉斯趕忙衝鋒跑到卡夏身後,一個起手間扭斷了惡魔的脖子。小惡魔大叫一聲:“拉卡尼休!”然後癱軟在地上。

卡夏冷冷地看了一眼洛拉斯,臉上哪怕一個感謝的意思都沒有表達出來,馬上又扭回頭大叫:“羅格們,換上近戰武器。”她嘶聲吼著,“米亞,說你呢,用你的劍!”

洛拉斯看著眼前的混亂情況,心中第一個反應就是……空著的劍鞘。他向恰西的鐵匠鋪跑去,“希望一切都不會太遲。”他對自己說。

鐵匠鋪空無一人,恰西有可能也去迎戰了,畢竟危機臨頭,誰都不能退縮——無論是戰士還是鐵匠。然而,洛拉斯沒有找到自己的海鷗。桌上,鍛造爐旁,或者擺滿武器的武器架上,他都沒有看到。“在哪裏?在哪裏?”他焦急地說著,口中驚人的幹渴。

最後,他放棄了,從武器架中隨手拿起一把劍就衝了出去。劍很輕,由於很少用手柄很滑拿著並不舒服,然而在這一刻,任何一樣武器都隻能是海鷗。聖騎士衝回了戰場,他指望自己的聖騎士專用的純白甲胄能在這裏救他一命。但,正如他老師所說,在戰場上,唯有信念可以依靠。“戰士之光!”他高喊著聖騎士的箴言警語,衝入了混亂的戰鬥中。

他衝鋒著,不斷地向著攻擊的空隙中衝鋒著,手中的武器朝著那些已經死去的靈魂揮去,試圖讓它們再死一次。然而讓人難過的是,讓死人再次回到墳墓實在太過困難。另外,不超過半人身高的小惡魔拿著大刀,不斷地在人們身邊騷擾。洛拉斯每次試圖去砍下它們的腦袋,它們就會四散逃開;而這些膽小的勇士又會在洛拉斯不注意他們的時候以夜色為掩護悄悄摸上來。洛拉斯的護腿上已經多了好幾次劃痕,然而劃痕之下的肌肉是否也被劃開,那他就不得而知,他隻知道的確挺痛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走,把力量從身體內抽空,然而黑暗依舊沒有從天空中離開的意思。羅格的防線徹底分散,每個人幾乎各自為戰。洛拉斯的甲胄逐漸瓦解,大腿旁和兩臂上已經有了驚人的破口,卻沒人來幫他。血液塗滿了白色的胸甲,分不出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劍呢?那柄不趁手的劍忘在哪裏了?對了,聖騎士提醒自己,劍插在剛才那個僵屍的胸中,怎麼也抽不出來。他從地上隨意撿起了一個武器,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就如劍般使用。此時的地麵仿佛長滿了各種金屬作物的田地,卻不缺血液來灌溉。

又是一個,聖騎士的手中又染上了一個小惡魔的鮮血,溫熱而滑膩。他還來不及擦掉,就向後小退一步,準備再次衝鋒迎擊右前方一個大塊頭的僵屍。僵屍已在他身旁倒下無數,躺倒的姿勢形成了一個怪異的花環。洛拉斯不斷騰挪,卻總還是踩在了死過兩次的屍體之上,發出清脆的落葉般的響聲。當他再度準備揮舞手中之刃的時候,一股寒意突然自腦後傳來。他還來不及看到對方,就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終於,聖騎士在昏倒前突然安心地想,我終於被擊中了。頭部的劇痛終於讓他失去了最後一點意識。隱約間,他看到一縷乳白色的光芒從空中落下,如閃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