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門，萬罪台。
人頭攢動著，無數雙眼睛緊緊盯著高台上一個瘦小的身影。
“太過分了，沈滄滄還是人嗎？澄昀師弟才十五歲啊，這是想殺了他嗎？”
“不就是想換一個師傅嗎？沈滄滄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用天罰，也不看他配不配!”
“沈滄滄本來就不配為師！掌門收他，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這麼狠毒、無法無天!”
“……”
吵死了。
滄滄睜開眼睛，就聽得“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從頭頂劈下，在蒼白色的地磚上留下一道深灰色的痕跡。
他默然片刻，抬頭看了眼暗色的天空，烏雲密布，傾泄如墨，雷影在雲後翻滾，令人心中頓生畏懼。
滄滄心中“嘖”了一聲，還真把他放進來了，這個破空間！
心中猛然躥起明火，他抬腳剛想走，突然用餘光瞥見自己麵前還跪著個小孩。
那小孩被狂風刮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一片，他模樣生得好，唇紅齒白，烏發黑得如墨水點上去般，沒有人會對這樣的孩子置之不理。
除了滄滄。
他看都不看一眼，就準備找下去的路。
“……弟子顧澄昀，十三歲入清源門，拜入您的門下，是弟子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服侍師尊兩年，無功無過，盡心盡力，還望師尊成全，放過弟子，弟子願承天罰，其心可鑒！”
少年幾乎是怒吼著說出來，他滿眼含淚，緊緊盯著滄滄，眸中是徹骨的恨意。
“……哦。”
滄滄點了點頭，臉上無悲無喜，眸裏更是看不見任何愧意。
“那你就承天罰吧。”
“你……師尊，師尊願意放過弟子了？”
少年愣了一下，眸裏頓時亮了起來，他嘴角擎著掩藏不出的笑意，恭恭敬敬地給滄滄磕了三個響頭，像是怕滄滄反悔，大聲道，
“感謝師尊成全。”
“吵死了，怎麼下去？”
滄滄皺了皺眉，被一群人盯著讓他很是煩躁，底下的觀眾一個個跟看猴似的，不時還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顧澄昀張著嘴巴不知道說什麼，他十分誠懇道，
“雲瀾上仙，是您將弟子丟上來的，弟子不知道下去的辦法。”
竟是連師尊都不肯喊了。
滄滄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還沒發火，隻聽得一聲怒喝。
“沈滄滄！你到底在做什麼！趕緊給我停止這場鬧劇！”
還沒給滄滄反應的時間，手腕就被一隻手死死拽住，那人著實是生了氣，力氣極大，滄滄細白的手腕立馬染上嫣紅的顏色。
滄滄眼睛都瞪大了，他轉頭看向那人，眉間盡是怒意和不快，
“放開。”
他還沒發火呢，就有人趕上來給他做出氣筒是吧！
那人眉眼清俊，著一件月牙白的外袍，腰間別著竹笛和雙玉，溫文爾雅，一身的書卷氣。
隻看眉宇便知道是不常動怒之人，如今卻眸中盛著怒火，周身都纏上了壓抑不住的暴戾。
“放開？你看看你都在做什麼？還不嫌丟人嗎？貴為上仙，卻不服管教，沒有禮數！身為人師，卻無一點為人師表的態度！你，你，真是混賬！”
滄滄看見這陌生人不僅對他動手動腳，還大放厥詞，痛斥他不服管教的模樣，胸中的火氣立馬燒得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