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蒼白的女家主吃力地搖頭否認,即使麵上裝作不在意,其實潛意識中還是在乎的,尤其是那段關於子嗣的話語,就算林音安慰自己,一遍遍對自己下心理暗示——那是葉拓的手段或是陰謀,但想做到毫不在乎,怎麼可能?
用了好幾次力,淡漠的女家主可恨地發現浮軟的雙腿還是沒有凝聚足夠支撐身體的力氣,嚐試了好幾次,根本無法順利站立,一遍遍可憐又狼狽的跌落在厚實的床榻上。
忽然,握住臂膀的手驀然收緊,氣息不穩的女家主疑惑的抬起頭,耳邊卻落下少年冷冽而清晰的話語,“站不起來,就不要做無用功的掙紮了。”
淡漠而疏遠的話語陡然像是一根尖針刺到了林音心底某個傷痛的位置,驀然湧現無數的無力和沉重,像是什麼被壓製著一下子宣泄而出。
想不留情反駁一句,但張了張幹裂的慘白唇畔,林音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或是說她沒有什麼可以刺激到這個冷淡的少年。
忽然發覺一切是可笑又可悲,那些出現在她生命中的人,不管男女,都帶著她不知道的麵具,自己或許從來沒有正真的認識他們,了解他們,而自以為是的她看得也隻是冰山一角罷了。
“我累了,要休息了。”最後,秀氣的女家主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輕幽幽地開口,垂首閉眼的她根本連看身側少年的力氣都沒有。
可能是懷孕的緣故,林音的身子並不是很堅朗,尤其容易疲倦,加上心累的緣由,她更是感覺身心俱裂。懷孕似乎讓她找到了一種借口,她本來就是屬於懶人級別的,之前要不是為了那俊美的側夫,她算是勉強勤快了一把,現在一有事就立即將懶散的性子發揮到極致。
根本沒有時間感慨她和李逸那不了了之、無疾而終的戀情,孩子和懷孕期間的種種不良反應奪去了她不多的精力。
聽到簾門旁傳來窸窣的聲響,感覺那擋風的棉布在空氣中隨意晃動了兩下,灰色的陰影在房間中來回走動,鬼魅般,最後趨於平靜。
強迫自己閉上眼的女子卻在被窩裏動了動,接著眼皮包裹下的眼珠轉動了幾下,接著那雙黑亮的眼眸霍然睜開,清澈中帶著精光和鋒利,像是一把剛剛迎風拔出的利劍,在太陽光下泛著冷冷的青光。
有兩三天沒有見到李逸和葉拓,甚至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修,除去偶爾會來她帳篷裏坐坐的文雅書生和那沉默冷冽的少年,林音微微有些不適應和別扭。
她當然明白,李逸和葉拓不來的原因,可為什麼連修也不露麵?正常的情況卻透著詭異的暗波,林音的直覺是如此告知她。
聽著那俊美書卷氣息濃烈的男子有板有眼地說著很冷的笑話,年輕的女家主隻有苦笑的份。隻是她大部分的心思並不在這個不出彩的故事上,早就隨著帳篷外呼嘯的寒風,在那片廣闊無垠的沙漠上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