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知道。”
他說不知道的時候,眼裏閃過一點點的猶豫,我知道肯定是被他收起來了。我讓他拿出來,他擰不過我了,說不給,他說我懷孕了,不能再用手機。
我說沒事兒,我就看一會兒。
陸恒就是不給我。他不給我,我就自己找唄,然後把陸恒找煩了,他說:“你找手機幹什麼,是不是還打算跟老情人聯係一下,你都懷孕了!”
我扭頭看著陸恒,態度也很惡劣,“你什麼意思呀!”
“沒什麼意思,就是見不得你這賤兮兮的熊樣。”陸恒沒個好臉。
我也沒好臉,我衝他微微嚷嚷一句,“我怎麼了我?”
“怎麼了你自己心裏清楚!”
“陸恒你今天跟我把話說清楚,你說這些話到底什麼意思!”
其實明明是我犯錯,但還能這麼理直氣壯,我真是個人才,但我發誓,我找手機是單純的找手機,找東西的時候,越是找不到,越是心裏焦躁,還就偏要找到。真不是像陸恒想的那樣,是要給老情人打電話。
我們倆就吵起來了,陸恒主要就是罵我賤,陸恒最喜歡罵我的就是賤。從幾年前我們倆剛認識開始,他動不動就會對我來一句,“你怎麼這麼賤!”
他這人很霸道,他也不看看自己那個熊樣,朝三暮四左擁右抱的,但如果我和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他都會罵我賤。我以前跟他理論,我這樣要是算賤,那“賤”這個字在他麵前都得覺得害羞。
陸恒會跟我強調,“我是男人!”
在他眼裏,男人和女人不是一回事,男人可以風流,但女人不能風騷。男人風流是魅力,女人風騷就是下賤。
他一方麵要求我努力維持在一個美女的狀態給他長臉,一方麵如果有別的男人多看我兩眼他就怪我,這委實讓我很難辦。
陸恒說我賤,我就跟他舊事重提,比方他和女人開房的事情,一再地不改,逼得我分手。
他說:“那你就去跟別人睡?”
當時我就懵了,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他,我咬著嘴皮,其實差點就哭了。我也是挺不要臉,此刻我心裏居然是理直氣壯的,但是死不承認,是我從陸恒這裏學來的最大的技能,我衝他喊:“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跟別人睡了!”
陸恒就瞪回來,“趙紫妍你敢跟我說沒有?你有沒有跟別的男人睡過!”
他氣哄哄的,我也氣哄哄的,我們兩個互相瞪著眼睛,我眼睛大,陸恒瞪不過我,垂頭的時候說了一句,“還想聯係,別忘了你現在肚子裏懷著我的孩子。”
我的底氣就全線崩塌了,鼻子一酸,我扭頭跑到房間裏去哭,趴在枕頭上,用被子蒙著頭,好像天碎成一塊一塊的,霹靂巴拉地往下掉,隻有這個被窩裏是唯一能生還的地方,我必須在這兒呆著,就算再憋屈。
我哭了很久,陸恒在外麵坐了很久,還是他先消氣,考慮到我是個孕婦,於是過來找我講和。也就是坐在床邊,拍了拍我,“行了行了,說好了不吵,還吵。別哭了,起來收拾收拾,好好睡。”
在被窩裏哭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情。我非常不喜歡和陸恒吵架,但可能是性格原因,我和陸恒真的特別愛吵,每次吵架,我都會重新審視一遍我們的關係,審視完了,就清醒一些,心就涼一些,心涼一些,就更決絕一些。
我一次次下決心,徹底離開陸恒,天大地大,歲月悠長,我總能找到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每次下了決定,陸恒哄一哄,我就又迷迷糊糊地掉進去。
可今天我有點掉不進去了。我不知道陸恒是怎麼知道那件事的,以前我們怎麼吵架,他都沒說過這種話,而這次說了,可見他不是瞎猜,他是確實在我和別人睡過以後,發現什麼了。所以他才有了這一連串的反應吧。
而他既然已經知道了,我覺得我可能就演不下去了。在陸恒招惹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時,我自信他不會為了那些女人離開我,有一點原因就是,我為自己的“冰清玉潔”而驕傲,我是唯一隻讓陸恒一個人碰過的女人。
可是現在我不是了。在他沒有說出來的時候,我還可以自欺欺人,不去想那件事情,而他一旦提出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徹底不同了。
我沒動,他就又哄了一句,“快點兒,十一結婚的人多,明天還得排隊去登記呢。”
我愣了愣,緩緩地翻身坐起來,沒有抬眼去看陸恒,低著頭,淡淡地說:“不登記了。”
“你說什麼?”
“我不想登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