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這個男人,的確可以被稱得上“美麗”。
不是剛毅,也不是英俊。
而是一種像古希臘雕塑那般的美麗——比例得當,線條精準。
你若走過去向他點頭致意,他便熱情地伸出手,說,
“你好,我是Holth。”(Hello,you
can call
me Holth.)
想要找他麼?去Pyramid酒吧吧。
·······
有人進了Pyramid。
這是一個衣著光鮮的男子,有高雅的舉止,和大筆的資財。
MB都有些躍躍欲試,一條大魚,畢竟。
男子徑直走向7號櫃台,道:
“一杯血腥瑪麗。”
調酒師恭敬地賠禮:“這裏沒有血腥。”
男子喚侍從拿出一支酒,“有生命就有血腥。”
調酒師看出這酒的名貴,居然是羅馬康帝酒莊1978年份的蒙塔榭酒。於是收下酒,輕笑,
“我是Holth,十二點下班,勞煩您稍等一下。”
男子是血族,已活了四百年。
他希望Holth能幫他變回人類。
“人類麼……你的理由呢?”
“……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子,而我忍不住想要噬咬她的欲望。”
“你大可以把她也變成吸血鬼,兩個人都長生不老,在一起的時間也近乎無限,這不好麼?”
男子自嘲地苦笑,“我受了這四百年的孤獨苦楚,又怎麼舍得讓她經手這種折磨?”
其實,對那少女的感情,男子自己也不能明確。
他在晚宴上看到少女,衣著是鮮亮的黃,表情是活潑的笑。
一種獨特的生命力,直擊他心底。
四百年的生涯,讓男子見慣了美麗。
男子明白,美麗的歸宿終究是死亡——於是再美麗的事物也無法打動他。
這少女,並不是美麗的。
但的確喚起了他心中的一塊柔軟。
他突然間,不忍心讓她再見不到朝霞夕陽,不忍心讓她永遠隻能與鮮血為伴。他受夠了四百年的千篇一律,他怎麼能讓她也陷入這無盡的死循環,怎麼能讓她的生活隻剩下空虛,而沒有了希望?
他開始懇求,他可以放棄長生、外貌和財富,他隻想同她在一起。
她是突然出現的一抹亮色,一線生機。
“我覺得,你會後悔。”Holth臉上有淡淡的笑容,恬靜如聖潔的天使。
血族變成人類的過程是極其痛苦的。
從黑暗到光明的苦楚,就好像讓魚脫離水,把人溺於海。
這是一種如同窒息的,不適應。
儀式在Holth家裏舉行,執行者是Holth的好夥伴,一個墮天使。
第一日,男子被置於陽光下曝曬。
他的皮膚散發出一種烤焦了的味道,令人作嘔。
第二日,男子的血管被注入空氣。
他瘋狂地抓撓自己,一點昔日的風度也沒。
第三日,男子的血液被抽來澆花。
花死了。Holth給他再次選擇的機會,他拒絕。
第四日,男子的身體遍布十字星。
血液從十字星的傷痕中流出,他的樣子簡直就像個幹屍。
第五日,男子的眼珠被雀鳥啄去。
那一雙漂亮的藍眼珠,如同深邃的大海。
第六日,男子的內髒被野獸生啖。
本來以為他的血已經流幹,結果還是血肉模糊。
第七日,有一片霧氣和新生的人。
他很累,但他很欣慰。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