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懷柔。
萬福麟至少搞錯了一件事,與他的部隊交戰的並非隻有三個師團,而是四個——包括原本的第十四師團,剛剛抵達前線的第十、第十六師團,以及……第四師團——因為大阪師團大部分官兵因為水土不服正在鬧肚子,所以出現在順義的就隻有三個師團的番號。
當然,師團長今井清中將很清楚自己的部隊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麻煩的是,新成立的第一軍的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將也清楚。
金濤曾經給黑島仁打過招呼,然後黑島仁又把金濤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香月清司。
盡管對關西部隊戰鬥力低下早有心理準備,中將閣下還是對第四師團的行為感到震驚——日本陸軍裏怎麼會有這樣的士兵?!
“今井中將,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的師團會有那麼多士兵住進醫院!”
麵對香月清司的怒火,今進清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幸好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第四師團並非“愛好和平”,隻是不願意打硬仗,前一段時間沒完沒了的空襲讓官兵全都蒙上了一層心理陰影,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士兵借口生病逃避戰鬥。現在全體官兵都已經明白東北軍不過是一個好捏的軟柿子,於是又全都鬥誌昂揚起來。
他“啪”的一個立正。“司令官閣下,現在我師團士兵已經全部康複。全體關閉鬥誌高昂,隨時都可以投入戰鬥。”
“既然這樣,今井君,你的部隊就……”
香月清司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一個衝進來的參謀打斷了。“司令官閣下,鬆浦中將與兒玉中將聯合發來電報,我軍已經占領了順義。支那軍隊正在向北平退卻。”
“鬆浦淳六郎和兒玉友雄的速度這麼快?!”香月清司的聲音中充滿驚喜。“竟然隻用了兩個小時就占領順義,這真是太好了!”
可能是太久沒有得到勝利的消息,現在任何一個勝利都能讓日軍的將校們欣喜不已。但鬆浦淳六郎和兒玉友雄的勝利其實是微不足道的,三個師團的總兵力幾乎是五十三軍的兩倍,火炮數量也是兩倍,而且還有裝甲兵助陣,即使不考慮雙方官兵素質上的差異,要想占領順義也是易如反掌。
順義的戰鬥基本就是日軍與西南軍隊戰鬥的翻版。在一頓相對而言非常猛烈的炮火之後,第十與第十六師團集中兩個師團的全部戰車——包括二十多輛新式的“九五”式中戰車,掩護步兵對順義發起了猛攻。幾乎沒有反坦克武器的東北軍麵對接近早期T—34中型坦克水準的“九五”式中戰車,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力量。日軍輕易的突破了順義的城防,然後用肉搏戰將萬福麟的部隊全部趕出了小城。
這個勝利實在沒有多少值得誇耀的地方,不過香月清司卻激動得暈頭轉向。
“很好,命令鬆浦中將和兒玉中將繼續進攻,一定要在天氣轉好之前打進北平城。”
他太激動了,直到參謀離開才想起麵前還站著今井清。
“今井中將,既然你的部隊已經可以戰鬥了。”他沉吟片刻,命令到:“那麼就由你的部隊接替第十四師團吧。讓你的部隊立即向北平發起進攻。”
“哈依!”今井清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
北平啊……最早占領北平的部隊,應該會受到嘉獎的吧。全體士兵也會因為可能大發一筆而奮勇作戰吧……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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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在這裏設防。”魏元坤對他的部下說到。多日的激戰之後,現在他已經是連長了。不過他的連隻有不到八十個人,而且還有一半是剛剛招募的新兵——主要是北平的愛國學生。魏元坤對自己部隊的戰鬥力充滿了懷疑。
當然他更懷疑部隊能否阻止日軍繼續前進——尤其是在他親眼目睹了衝進順義城裏的那些看上去堅不可摧的日軍坦克之後。
雖然東北軍也有自己的戰車隊,可惜那些小坦克比起日軍的新式坦克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集束手榴彈對於日軍的新式坦克毫無用處——盡管如此,他還是讓自己的士兵拿來了成箱的手榴彈,然後一束一束捆起來。無論它有用還是沒有用,總比手無寸鐵好。何況日軍步兵並不像他們的坦克那樣,能夠承受集束手榴彈的爆炸威力。
殺一個是夠本,殺兩個就賺了,現在就隻能靠血來拚了……
“連長,不用挖戰壕嗎?”就在魏元坤站在原地出神的時候,一個新兵大聲問到。
“不挖。”現在正在下大雨,挖個戰壕立刻就會變成大水坑。泡在一大坑冰冷的泥水裏?恐怕日本人還沒來部隊就先垮了。
魏元坤突然聽到了遠方傳來的爆炸聲。
“是馬蜂溝打起來了!”“還有北皋!”“長店也打起來了!”有熟悉地理的人大喊到。
“大家都準備好。”從馬蜂溝到長店,隻有一百一十六師的兩個嚴重不滿員的團防守,誰都很清楚它隻能稍微遲滯一下日軍的進攻速度。
所有士兵都忙碌起來,加緊捆紮著集束手榴彈。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槍炮聲也越來越近,日本人就要到了。
很快,成群結隊的潰兵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裏。
這些人顯然已經完全失去鬥誌,丟盔卸甲隻顧低頭向北平方向狂奔。魏元坤抓住其中一個,大聲問到:“日本人在什麼地方?”
“就跟在我們後麵。”士兵悶聲回答到,掙開他的手跑了。
當然,這個家夥在跑路的時候,還沒有忘記加上一句。“快跑吧,你們這點人頂不住的。”
其實他是一片好心,但卻讓魏元坤很想朝他後腦上開上一槍。不過他還是忍住了。不管怎麼說,他的部下都沒有受到影響。隻是新兵們全都在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因為太害怕。
他再看看其他幾個連。還好,全營的部隊都還在。魏元坤不想呈英雄,他不會獨自與日軍作戰。
他又等了幾分鍾,然後日軍部隊就出現了。
大概是一支先頭部隊。魏元坤看到了八輛坦克,全都是新式的。有大約兩個中隊的日軍跟著它們。道路非常泥濘,所以這些坦克的行動看起來並不怎麼方便——但和舊式的“八九”式中戰車比起來,使用寬幅履帶的“九五”式戰車在泥濘道路上的行駛能力已經好了很多。
不過,即使好很多,在如此泥濘的道路上行駛依舊非常困難,這讓魏元坤看到了機會。
“等一會兒,用機槍壓製日軍的步兵,把他們和坦克隔離開,然後用手榴彈炸履帶。”他吩咐他身邊的士兵,然後這個士兵再告訴另一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他的命令被傳達到了全連。
“等我的信號!”其實魏元坤也在等待營長的信號。等待使人覺得度日如年,在焦躁不安的度過了半分鍾之後,他看到了他期待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