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的東林黨人,一項都是寬餘律己,嚴以待人。左光鬥的這份奏折充分的體現了這一點,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得什麼文人的體麵,聖賢的教誨了,對一個女人使用這樣的方法,逼其離開。可以說這是非常歹毒的方法,一旦流傳開來,李選侍勾引自己的兒子,那麼不但會名聲狼藉,而且很可能會遺臭萬年。
輕輕的將奏折放在桌案上,王安恭敬的站在一邊,抬頭看了一眼皇太子朱由校。見太子微眯著眼睛,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子,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緊關節要的問題。
良久,皇太子輕輕的歎了口氣,看了一眼身邊的王安,輕聲道:“王公公,你跟在父皇的身邊多少年了?”對這個老太監,朱由校知道自己可以充分的信任,不必避諱什麼。他不是李進忠,這個人明事理,而且忠心不二。
“回殿下,二十六年了,老奴跟在先帝的身邊二十六年了。”王安雖然不知道太子為什麼這麼問,卻也隻能認真的回答,隻是語氣有些唏噓和感慨。
看了一眼有些蒼老的王安,朱由校對著下麵的太監道:“給王公公拿個凳子來。”又將目光轉向了王安,沉聲道:“以後在宮裏就免禮你的禮,這麼大年紀了不容易。”
“老奴惶恐,謝過殿下。”王安雖然這麼說,可是心中卻很是欣慰,這位太子終究沒忘了自己,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終於沒有白費。對於王安來說,他是一個不完全的人,這麼多年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就是泰昌皇帝。二十六年的時間,讓這個老太監對泰昌帝的忠心毫無瑕疵。愛屋及烏,對於泰昌帝的兒子,皇太子朱由校自然是疼愛有加。更何況王安是看著朱由校長大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甚至將朱由校當作自己的孩子。
“人生苦短,歲月匆匆,人的一輩子有幾個二十六年啊!”皇太子的歎息將王安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實在不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殿下,怎麼忽然有了這麼深刻的感慨?
“王公公,你說左光鬥上這份奏折是為了什麼?”將桌子上的奏折拿了起來,朱由校的目光落到了王安的臉上,麵前嚴肅的問道。
王安知道如果自己什麼都不說,太子肯定會不高興,沉吟了一下才道:“老奴以為左大人公忠體國,乃是一等一的幹才,這份奏折雖然言語犀利,卻也是為了殿下。”王安明顯是是偏幫左光鬥的,在他看來這位左大人是為了讓太子能夠安穩的登基才這樣做的。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朱由校將奏折再一次放到了桌子上,沉聲道:“讀聖賢書,明君子理,這麼多年的書都不知道讀到哪裏去了。嘴上總是忠君愛國,腦袋裏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有些人的話不可不信,卻也不能全信。”
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太子,王安心中一沉,看來自己還是笑看這位太子殿下了。或者說不僅僅是自己,宮裏的鄭貴妃、李選侍,宮外的文臣武將,這些人全都小看了這位太子殿下。
見王安一臉的不敢置信,朱由校輕聲的笑了笑,沉聲道:“曆史上無數的人和事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和事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很多人,看起來都是奸佞之臣,可是本宮卻相信大忠似奸。”深深看了一眼王安,朱由校接著道:“當年的江陵相公張居正,可以說是一代能臣,曆史上少有的能臣。很多人卻說他是奸臣,專權誤國,你可知道這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