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2)

“我敢打賭這個並不是什麼毒引。”水無浪將藥丸放在眼前,一臉輕笑地說道。

“是不是,你一試便知。”落無塵針鋒相對道。

“我當然會去驗證,不過不是現在。”水無浪將藥丸收起。這時,柳矜荷也走了過來,“我看你現在還能耍什麼花招!”

幹淨的屋子,雪白的牆壁,幽暗的空間,無聲無息。

落無塵無力地看著自己所處之地,淒然一笑,真是極大諷刺啊。曾幾何時,她在這裏看到他遍體鱗傷,身心俱創,無盡的痛楚與愧疚溢滿她的心胸,誰又知這竟然隻是一場奢華的演繹?

早已知曉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隻是這場戲,太過真實,太過苛刻,以生命為代價,讓她無言陷落,然後毫無防備,一掌拍下,表麵無恙,卻已筋脈盡斷,肝膽俱催。

現在她不能耍什麼花樣,也不想在費神去思考什麼,懶懶地靠牆而坐,安靜的時候悲傷猶如藤蔓,慢慢攀上心口,扭曲纏繞,緊得讓人無法呼吸。

門被推開,有人進來,怯怯地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餐盤,眼中滿是乞求。

第三個,落無塵看著來人,一天之內,三個不同的人來給她送飯。第一次,她沒有吃,換人;第二次,她沒有吃,又換人;對上那人乞憐加驚恐的目光,忽然之間明白過來,原先的人恐是已赴黃泉。

兩不相見,卻以這種方式來警告她,如果她死了,會有人和她陪葬。早已知道她是一個最不願意背負別人性命的人了麼?落無塵訕笑,站起身來,腳間腕際,鐐銬喧嘩,原先被她砍斷的銀色鐵鏈,現在變成兩副鎖鏈,加於其身,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

幸好她的時日無多,即便讓他囚禁一生,又有何妨?

燭火明滅,昏昏沉沉,不知晝夜。閉上眼,清風山的一切在腦中慢慢回放,終是有了眷戀,無奈地苦笑,修靈,倘若有一天你遇到一個行為古怪,言語刁鑽,滿身邪氣的丫頭,心中會不會泛起漣漪?

貼著地麵躺下,她真的很累,太累了......

黑暗之中有人走近,一身白布,猶如枉死的幽魂,雜亂的長發,黏著著血跡與汙漬,滿眼的憤怒與不甘,來人舉起匕首,寒冷的光芒反射出一張猙獰扭曲的麵孔。

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落無塵一個翻身,躲過來人的攻擊。

“你是誰?”看著眼前猶如鬼魅的身影,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我是誰?哈哈,我是誰?”來人譏笑,聲音嘶啞,混沌,不辨男女,“落無塵,你不認識我是誰了麼?”

撩起自己的頭發,一張淤青遍布,疤痕淩亂的臉呈現在眼前,眼白之上布滿血絲。

落無塵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你是新月?”

是新月,背叛了柳矜荷的新月,“落無塵,你知道我活的有多慘嗎?”

新月說著,揭開身上那塊白布。

幽幽燭火之下,原本細膩瑩潤的桐體此刻卻滿是傷痕,一條條,一道道,皮肉外翻,怵目驚心,自上而下,體無完膚。

殘酷的寒意自心底升起,遊遍四肢百骸,落無塵驚愣地看著新月,無法說出一句話。

“你知道這個軀體上爬過多少男人麼?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我的麼?你知道這一切是誰造成的麼?”新月麻木不仁地問著。

“...對不起...”蒼白的言語,自己都覺得無力。

“對不起?哈,對不起!”新月撫掌大笑,轉而沉寂,“你知道我最痛苦的是什麼時候麼?不是被那些**繈爆,而是知道教主愛的那個人竟然是你,落無塵!”

“...對不起...”她真的內疚了,這是她無法逃脫的責任。

“你知道麼?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嚼你的肉,恨不得將你的骨頭一根根拆下,喂狗吃!!!”終是忍不住了,新月咆哮著,發瘋般的衝上前去,一手掐住落無塵的脖子,一手舉起匕首,“落無塵,為什麼你要活著?為什麼你不去死?!!!”

為什麼你要活著?為什麼你不去死?

落無塵躺在地上,看著雙眼血紅,發狂般怒吼的新月,看著她布滿傷痕的身體在燭火中戰栗,呼吸緊窒的難受遠遠敵不過心底泛起的酸楚,是啊,為什麼她還要活著,活著看著別人死去?

既然結局都是一樣,那還不如讓別人心中恨意得到釋放,至少這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彌補。

落無塵兩手懶懶地攤開,看著匕首舉起,匕首落下,慢慢合上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