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川建石剛才的這番表演我就知道他不僅有勃勃的野心而且是個非常高明的人。如果早川組能夠發展起來的話現在在乙訓地下活躍的那些組織全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呼。”古山三男長籲了口氣說到：“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和上次的鬆尾組一樣要被敲走十□□貫的，早川組真是個寬厚的組織呢。”
“是啊。”鬆木太郎一掃早先的愁眉苦臉，有些高興的說：“多虧佛祖庇佑，早川組看起來也不是太壞啊，要不然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那個早川建石出人意料的和氣呢。”這是土井夫人的聲音。
大高藤木也拍著胸口說：“比起原來那些惡棍，我倒寧可早川組管理這片地方。”
“是啊，比起那些不給人活路的家夥，早川組真是好太多了。”日下福太郎也附和道。
看看這些走出早川組本部還議論紛紛人就完全可以體現出早川建石的聰明之處了。僅僅隻是靠做了一場秀，早川不僅收到了擴張組織的經費，而且還做到了讓被害人替他說好話，這種人就算放到現代黑道也絕對是個狠角色。
“秀勝殿，您說他們是不是傻了？被訛了錢還替那個人說話。”山田藏人詫異地小聲道。
“不，他們沒有傻。”我解釋說，“如果有兩家店賣同樣的貨物，一家賣10文，另一家賣20文，你會去哪家店？”
“當然是去10文的店。”山田毫不猶豫地說。
“這就對了，當兩件貨物有了對比的時候，人總會選擇相對好點的那件不是嗎？”我笑著說。雖然早川建石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這在前世就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這是一種在相對壓抑，沒有安全保障的環境裏所產生的心理學疾病。剛才那沒有安全感的早川組大堂正好能和前世的銀行搶劫案現場對應起來。小店老板們和銀行職員們都受到了威脅，隻不過一個是惡名昭彰的黑社會，另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銀行劫匪。同時他們又都收到了行凶者的小恩小惠，銀行劫匪給人質提供了水，食物和藥品，而早川組沒有敲骨吸髓的訛詐小店老板。相對於幫助警察導致銀行劫匪開槍肆意屠殺，銀行職員選擇了幫助劫匪以維持他們受到相對輕微威脅的現狀。同樣的相對於換成其他更加凶惡的黑幫，小店老板們選擇了至少看起來比較和氣的早川組。
早川組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樣迅速在村裏站穩腳跟壯大起來。短短幾天時間，村裏大多數人都對這個偶爾還會幫助農民幹點活的幫派組織產生了好感。到了七月的時候，甚至還有鄰村的商人和農民上門請求他們把盤踞在自己村裏的石井組趕出去。
不過這些事和我都沒什麼關係。一杯清酒，一碟醃蘿卜，坐在店中的角落看看塵世中掙紮的芸芸眾生，聽聽那些或悲或喜的故事傳聞就是我打發時間的方式。在這之中，我尤愛販夫走卒走南闖北的經曆。江戶時代的日本不但對外閉關鎖國，而且對內也禁錮流通。普通農民每天過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甚至於進一進山，去一去市集都可以嘮嗑半天。就算是有了身份的武士出行也必須得到藩裏的通關文書。能夠到處走走看看的也隻有商人這種特殊群體了。
“呦，歡迎光臨。”順著山田招呼客人的聲音看去，是村裏的鐵匠日下福太郎和一身短打的男人。
落座之後，日下黝黑的臉上布滿了焦躁，急切地說：“金田桑，請您務必再送一次來吧。”
風塵仆仆的男人滿臉為難地說：“日下桑，這批貨真的是這個月最後一次了。”
“缺了您的貨我無法開工呐。”日下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汗珠，苦苦哀求道。
金田無奈地說：“我也清楚你的痛苦，但是山（陰）道最近實在是不太平啊。”
“前些日子深井桑還去過龜山城，怎麼突然就不太平了。”日下有些激動地說。
見日下不相信自己的話，金田惱怒地說：“大夥兒都在說片川這兩天又頻繁出動了，他這個大魔頭的作風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次我能不能安全回去還不知道呢！我也想賺錢，但是賺了錢也要有命花！”
“片川不是很久都沒頻繁出現了嗎？”日下喃喃地說。
“還不是你們乙訓惹的禍，就是那什麼鬆尾組的禍害非要拉著京都的人和片川開戰！”金田恨聲道。
日下仿佛沒聽見金田的話，隻是不住地低吼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