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月出站起來道:“表姐有孕在身,切莫動氣。我倒是覺得眉姑娘在老太太和表姐麵前是不敢說謊的,她這一說法雖然荒唐,但既然她有此膽量說出來,想來多少有點緣由。咱們都想替表姐夫的死找出真相,也不想為此而冤枉了好人為自己添了罪孽,表姐,你說是麼?”
戚如南冷瞪著顯然並非與自己同一陣線的表妹,一時不知對方心裏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雖覺得惱恨,卻也不敢太過得罪,隻強壓著怒氣道:“表妹果真是宅心仁厚!她說的是有緣由,難道你表姐夫所言的就是子虛烏有麼?你倒是給我好好說說,她若是好人,那你表姐夫算是什麼?”
蘭月出略略頓了一頓,才想說話,卻聽憶山低低咳嗽了一聲,望過去時,隻見她以袖掩著半邊臉,朝自己遞來了一個淩厲的眼色,竟是示意她噤聲的意思。
蘭月出垂首沉吟了一下,終還是開口道:“表姐,既然老太太和安大爺、安大奶奶都在,你不妨當著他們的麵說出你心底所想的,如今眉姑娘已經找到了,又有這些所謂的人證物證,你覺得該怎麼處置才算是對得起表姐夫呢?”
戚如南轉臉看向柯老太太,泫然欲泣:“祖母,容輕眉是大嫂的妹妹,我無權處置她,我隻求祖母給一個示下,如今相公慘死在她們……相公如此慘死,活生生的一條人命,斷斷是不能咱們府裏輕易問責幾句便算了事了。”她又回頭含恨地瞪向柯弘安,“殺人償命……大哥身為朝廷命官,應該比我這個婦道人家要清楚我朝律法如何。”
蘭月出道:“表姐言下之意,就是想就此把眉姑娘送到官府去?我倒是想提醒表姐,此事疑點甚多,如此貿然把眉姑娘送官究治,若是來日查明真相,辱沒的可不僅是表姐和表姐夫的名聲,更是整個柯府的名聲。”
戚如南臉色一變,“表妹說的這些,竟是要告訴我,你覺得你表姐夫是在誣指他們麼?”
容迎初微笑看著蘭月出,道:“月出妹妹幫理不幫親,迎初在此謝過。”
柯老太太疲憊地揉了一下額際,道:“我不相信弘昕會撒謊,我不相信……”
眾人聞言,容迎初和柯弘安臉色都為之一沉,戚如南和憶山二人則麵露迫切之色,戚如南正想說什麼,又聽柯老太太道:“可現下把人送官府,不妥,不妥啊!”她滿眼惋惜地看著地上的容輕眉,搖頭歎息道,“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可憐見的!為何昕兒會在這個時候出事?為何偏又牽扯上了你?罷了,你們好生弄清內情,正如蘭姑娘說的,不能冤枉了好人,不過要是無法證明她清白,咱們也不能輕縱了,殺人自然是要償命的。”
容輕眉聽得老祖宗最後這一句,渾身一抖,止不住伏在地上嗚咽起來。
憶山半眯了一下眼睛,來到蘭月出身旁,把她往人後一拉道:“姑娘,奴婢有話要跟你說,請隨我來。”
她們退到了錦和苑外,憶山將她拉進了後院的耳房裏,掩上門後便拿眼睛從頭到腳地打量著蘭月出,不言不語,隻眼神愈加地銳利起來。
蘭月出被她看得滿心不自在,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隻是想好好瞧瞧,瞧瞧你究竟還有什麼是讓我看走眼的。”憶山冷冷道,“今日有人向表姐回話,說是昨夜曾看到你出入萬熙苑,該是你回春宜苑後告訴我們說容輕眉逃走前的事。”她的目光狠狠地剜著蘭月出,“我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與容氏聯成一線了。”
蘭月出不意她會知曉這些,略平了一下心緒,方道:“昨夜我們與表小姐一同去搜查萬熙苑無果,我覺得有疑再回去探個究竟而已,你大可不必捕風捉影。”
憶山冷笑:“我捕風捉影?你覺得有疑所以回去探究竟?你若真的覺得有疑,方才如何會向著容輕眉說話?我一直留心著你,你如今的每言每語,無不是衝著表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