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一口氣,心想:麵相之學真的有那麼神奇嗎?但我沒有告訴田叔,其實我早就吃虧了,我過這個年隻剩下三十二塊。
客廳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田咪咪提著飯盒出現在房門口。一看到我,她鬆了一口氣,說道:“嚇死我了!還以為你不聲不響的跑了呢!”
我笑著說道:“怎麼可能?我陪叔叔說說話。”
田叔接過田咪咪手中的飯盒,道:“閨女啊,讓鋼子陪我在這坐會兒,可以嗎?”
田咪咪紅著臉說道:“你幹嘛問我啊?他想坐就坐,關我什麼事?”
田叔笑了笑,扭頭對我說道:“你也吃點,每次幫我弄的便當都吃不完。”
我連忙擺手說道:“我不餓,剛起來,什麼都吃不下。您吃吧,我陪你坐著。”
田叔點了點頭,便打開飯盒吃起來。
我一看,飯菜還挺豐盛,有雞有魚,於是笑道:“叔叔信佛,卻吃肉,嗬嗬。”
田叔哈哈笑道:“命相大師對我說過,肉食者,勇而悍;穀食者,聰而慧;氣食者,神而明;不食者,與天地壽。我一把年紀了,不想與天地壽,更不想聰慧明神,隻希望身體好點,讓兒女們少操點心。”
我笑道:“那隻是佛言,真正修煉到不食的境界,就已經餓死了,塵歸塵,土歸土,確實與天地同壽了。”
田叔哈哈笑道:“你真以為辟榖是傳說?弘法寺的長老本煥大師就是了!不食五穀雜糧,身體卻清朗健碩,真是當世的活神仙!”
我咋舌道:“還真的有!看來本煥大師已經是得道高僧,去極樂淨土隻是朝夕的事情。”
田叔橫了我一眼,道:“你這小子,還是不信。弘法寺在南方,日後你若有機會去深圳,有緣就能見到他。”
我嘿嘿笑了一下,心想:管他是不是辟榖,我沒事跑寺廟幹什麼?我的女人們可是會把我打個半死!
田叔抓著一隻雞腿,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信是道源功德母。你有慧根隻是第一步,還要有決心和恒心。”
我看田叔拿著雞腿講佛的樣子很滑稽,想笑又不敢笑,隻好拚命忍住,別過臉裝作在打量房間的樣子,說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慧根,就隻是多讀了幾本書而已。”
田咪咪噘著小嘴,說道:“我聽不懂你們說的這些佛啊經的,我去洗衣服了,爸,你吃完就叫我,我拿回去洗。”
說完,田咪咪剛想轉身,又說道:“還要把哥帶回去,他還沒吃飯呢!”
田叔哼了一聲,說道:“餓不到你哥!陪我這個老頭子說一會兒話,就嫌占用你的時間了,是不是?等會兒就還給你!”
我聽了一陣身體發寒,心想:這對父女可真是有夠新潮!田叔肯定知道我是有老婆的人,咪咪不會對他隱瞞這種事,可是他為什麼還要讓自己的閨女跟著我呢?
真是令人費解。
田咪咪跺了跺腳,紅著臉說道:“老爸,你在說什麼呢?不理你了,我去洗衣服。”
田叔對田咪咪撇了撇嘴,道:“鬼丫頭心裏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
說著,田叔扭頭看著我,叫道:“鋼子……”
我趕緊正襟危坐,道:“叔,我在。”
田叔一把握住我的手,說道:“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看田叔麵色凝重,知道這件事很重要,連忙說道:“叔,你說,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田叔笑了,道:“沒有隨口亂接,很好。老頭子要求你的事,就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要照顧好咪咪,這妮子吃了不少苦。以前她交過男朋友,是我逼著交的,我那時瞎了眼,根本看不清楚那兔崽子的真麵目,咪咪跟著他一年多,受盡了委屈,最後跑了,我還怪她,直到那小子去年進監獄,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蠢!現在,隻要是她自己選的,我都同意,我都不反對,隻要她生活得好,你明白嗎?”
我低下頭,半晌才抬起頭,對田叔正色道:“叔,我有老婆。”
田叔笑了,緊緊抓著我的手,道:“我知道,咪咪有說過。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想參與,也不想去,我隻希望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一件事,你到底喜不喜歡咪咪?”
我鄭重地點頭說道:“喜歡!”
田叔點了點頭,又道:“那娟子呢?你喜不喜歡?”
我又點了點頭,心想。反正田叔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又這麼風流,沒必要再隱瞞。
田叔歎息著說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個和一堆又有什麼差別呢?孩子,好好對待她們,別讓她們受苦了,她們已經苦夠了!”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田叔,卻沒有說話。
田叔像是看透我的心思,淡淡笑道:“你很疑惑為什麼我會把閨女和侄女托付給一個有家室的人,對嗎?”
我還是沒有說話,卻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我承認社會上的人千姿百態,什麼想法的人都有,但是把自己閨女心甘情願地交給一個情場浪子的人,除了田叔,還有小雨的父親,我根本無法猜透他們的想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要是有女兒,我絕對不會這麼做。那到底是我錯了,還是他們錯了?
田叔微笑著說道:“心無堊礙,無堊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
我脫口說道:“是《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田叔點頭道:“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兩個妮子。濤子和小龍無病無災,身康體健,早晚會娶妻生子,各成一家,不用我操心,但兩個妮子不出閣,始終是我的一個心病。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結婚容易,守家難,有點錢了,哪個不出去快活風流,惹得家裏狼煙四起,戰火不斷,倒不如遂了她們的性子,選擇自己喜歡的。你桃花運多,她們現在能接受,將來也不會為此吵架。婚姻變動一字為財,一字為情,錢財你不放在心上,對於隻見過兩次麵的人仍伸出援手,可見這點可以讓人放心;感情上,你雖然風流,卻也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的薄幸人,她們傾心相隨,我幹嘛還要橫加阻攔?”
我仔細聆聽著田叔的話,不得不說他分析得很透徹,或許小雨的父親也是因此才放任自己的閨女跟我交往。
想到這麼多人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突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沉重。我低頭思兄索著,久久才抬頭,一字一頓地對田叔說道:“叔,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會照顧好她們!”
田叔點著頭說道:“去吧,跟閨女回飯店。送你一句話: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湯,火湯自消滅;我若向地獄,地獄自枯竭。考考你,往下說。”
我笑著說道:“是《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我若向餓鬼,餓鬼自飽滿;我若向修羅,惡心自調伏: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
田叔滿意地把碗筷往旁邊一推,閉上眼睛,臉上盡是一片安詳,不再說話。
男人對女人可以風流,但不可以薄情;可以隱瞞,但不可以欺騙;可以調教,但不可以打罵;可以虧欠,但不可以遺漏。因為她是你的女人,一個為了你付出全部的女人,可以讓她埋怨,但不可以讓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