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婆子看眼大太太,心中認定她已然瘋癲了。大太太當她是誰,她不過就是主子身邊的一條狗,如今主子失勢,她就是一條快餓死的狗。她連自己的命都未必能保住,怎有閑心去操心三姑娘的婚事如何。
甄婆子惹不起現在瘋癲的大太太,隻得違心的點頭同意。
大太太懷疑的打量甄婆子,不信她,逼她拿自己的兒女發誓。“你要做不到,你的子女就代代為奴世世為娼,不得好死!”
“太太!”甄婆子恐懼的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大太太要這樣逼自己。發自己身上怎麼都好,但是孩子,絕不行!
“你發不發誓,快發誓!”大太太瘋狂的扯住甄婆子的脖子搖晃,釵環掉了一地,發髻也亂了,汪氏這回實打實的像個瘋子。
甄婆子掙紮著推開大太太,起身往裏屋跑。大太太起身就追打,一邊追一邊罵甄婆子是個下流胚子,不懂禮數。
甄婆子氣急,頓住腳,眼瞪著大太太,“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如今怎麼樣了,竟還好意思哭爹喊娘,要求這要求那的。太太,奴才平日念您待我不薄,今再會陪你在此過一夜,聊表心意,算送您一程。你也不瞧瞧自己破落什麼樣了,哪還配得起人家伺候你?”
大太太臉色漲白,瞪著布滿血絲的紅眼,大吼:“甄婆子,你說什麼混話!”
“我說什麼混話?嗬嗬……”甄婆子無奈嗤笑幾聲,高聲警告大太太,“不是混話,大太太,這是實話,大實話。事到如今,您就接受現實吧。今晚便是您在蘇侯府最後一晚了,您該好生珍惜,好好睡上一晚,明兒個打扮漂漂亮亮的在人前坐車離開。您丟了人,日後三姑娘在府裏可就不好過了。”
“不不不,不能讓洛靈受苦,”大太太突然落淚,著忙的坐在榻上,回想當年她懷子的艱難。委屈痛苦禁不住湧上心頭,到頭來,她的還是因果得報了。
到最後,她混得不如昌盛縣主風光。人家好歹留下兒女一子,而自己呢,本也該生兩回孩子的。頭一個還是個哥兒,當初就為了求一個正經進門的名分,硬生生把那孩子給打了。自此以後,她縱是每日與大老爺歡好,也很難懷上。蘇洛靈是她得幸好容易懷上的,本以為上天憐憫她眷顧了她,可到頭來,還不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嫡妻的位置果然燙手,做不長也罷了,命最後還丟了。
早知有今日,她寧願當初不去貪圖富貴,簡簡單單嫁個忠厚老實的人,男耕女織,平靜一生多好。
可惜時間如潑出去的水,再也追不回來了。
大太太俯首頓足,失聲痛哭,悔不當初。
大老爺與柳鶯鶯行了魚水之歡之後,閉著眼眯著。等柳鶯鶯合眼睡著了,他才慢慢地睜開眼,看著柳鶯鶯熟睡的模樣,腦海裏禁不住把她和另兩張臉重疊了。這個女人,滿足了她同時對兩個女人的期待。柳鶯鶯模樣像極了汪氏,神態舉止又跟昌盛縣主有幾分相像,特別是她顧盼神飛眼波流轉的模樣,簡直跟昌盛縣主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好就好在,柳鶯鶯相貌姿態兼並二者的優點,性格卻異常溫柔如水,心思也單純。
原配嫡妻昌盛縣主美麗高貴,蘇大老爺自然喜歡美女,可惜就是性子太倔太硬,不識趣兒。汪氏相比之下乖順很多,那會子伺候他很得心意,蘇大老爺也就習慣寵著她。後來他想辦法將她弄進府來,起先也是值得的,一切和和順順的。不過日子久了,蘇大老爺隱隱覺得這女人有些不簡單,卻又說不出來什麼。再後來她做了嫡妻,沒了往日柔順不說,反倒時常動心機算計人。這個不要命的賤婦,最後竟算計到他大女兒的頭上!當日若是沒她挑唆,他的大女兒豈會慘遭傅蘭生的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