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戀人在春日的草地上嘻戲,少女飄逸的長發閃著幽黑發藍的光澤,如花燦爛的笑顏寫著無憂的青春……

嗬嗬,我終於長大了,就象人界的每一個普通少女一樣,隻是我比她們多等了百年時光才盼得這般屬於少女的身形啊!

而暗王,我最重要、最重視的家人,我知道,他的雙眼一天比一天更離不開我了!這種被需要、被珍視的感覺,讓我更為自己的成長而慶幸!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發生了特別的事!是足以讓我記憶深刻一輩子的事!

就在今天,我終於有了名字——聖蒂亞!自從百年多前我在暗黑魔域醒來,仿佛是天生天養的我沒有任何記憶,一片空白的頭腦中第一次紮下根的人影就是暗王!

聖蒂亞,是他幫我取的名,而且他還說他愛我,雖然我不太明白他口中的“愛”是什麼意思,但是“愛”聽上去的感覺真的是好溫暖啊!

溫暖,從來都是我一心追求渴望的感覺……似乎我曾經擁有過的,但是……我不知道心裏的這種酸楚是什麼,好象失去、好象憾恨……可是不曾擁有何來失去?我不記得我曾失去過什麼,所以這莫名的憾恨被我趕至心底,逐漸淡忘……

暗王口中的“愛”,似乎正在把我心裏不安的缺口填滿。而當他吻上我時,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幸福”……原來幸福是有味道的,原來幸福的味道是甜甜的,原來在他的吻中我就能嚐到幸福……幸福嗬,我終於得到了渴求已久的幸福啊!

“莎縵羅,我可愛的孩子,終於長大了啊……”

天際悄悄灑落一道喃語,那聲音低沉柔和,比聖歌更動聽。

“月華,你知道長大的莎縵羅有多美嗎?容姿絕豔、風情嫵媚,她的美貌是這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奇跡,絕不亞於你的美麗啊!可惜花兒開得太豔太危險,太容易引人折枝……我的天使啊,你真忍心眼看著這樣的美麗被摧折嗎?”

男人有著一張俊雅超絕的臉,高大修長的身形隱現於雲際,金色的眸中映入一對情意綢繆的人兒,神秘的笑容仿佛在預示某種危險……

☆ ☆ ☆

幻界,神秘的世界,七彩的世界,在浩瀚寰宇間虛渺得仿佛不存在的世界。

在這終年籠罩著彩色薄霧的奇異空間內,有一泓靡麗迷幻的湖泊在日陽下靜靜閃爍金綠斑斕的灩灩波光,看似晶澄清澈的湖麵卻看不透深沈金亮的湖底,瑩瑩碧水下仿佛藏了無數金色的瑰寶。

突然,平靜的湖水蕩開圈圈波紋。往漣漪的源頭尋望而去,原來是一隻雪白美麗的獨角獸正調皮地用翅膀撲打湖麵,當它玩得正盡興時,沉靜的迷幻湖猛地翻起個浪尖,將它打了個正著。

獨角獸驀地僵在那裏,眨眨烏溜溜的圓圓大眼,滿頭滿臉的水滴沿著雪色的毛發滾落,輕輕墜入湖中,一圈圈小小的漣漪被催開。忽然,它用兩隻修長有力的前踢猛踏湖麵,弄得水花亂濺。

“爛石頭,你給我滾出來!”水花越開越大,“卑鄙小人,老是用偷襲的!出來,看我不踩扁你塊爛石頭!”

迷幻湖的湖心緩緩探出一個纖細的身影,那人兒優雅地伸展修長的四肢,但平靜的湖心依然平靜,絕色冷漠的白衣少年腰部以下仍在碧波中,可他的動作竟激不起一絲漣漪。

“閉嘴,阿雪,你很吵!”

金色的眸子冷冷掃來,嚇得獨角獸心中一凜,剛才的氣勢頓時矮了半截。

“我……明明是你先用水潑我的啊……”

“因為你打擾魯西法休養!”清冷的聲音打斷它的囁嚅。

“魯西法大人——”獨角獸雙眼一亮,“魯西法大人醒了嗎?我好想她啊,都睡了好幾萬年了耶!”

“如果魯西法醒了,知道你那時竟把莎縵羅忘在了聖殿,你說她的反應該是如何?”冰雪般冷淡的容顏忽然浮現戲謔,金眸惡意地盯著把頭越藏越低的獨角獸。

“我……那時魯西法大人全身是血的……我以為大人她死……不對不對,沒死沒死!”烏鴉嘴、烏鴉嘴!我心愛的魯西法大人才不會死!“因為那時我太關心魯西法大人了嘛,心一慌就……就……”就把小莎縵羅給忘了。

這句話,它怎麼都沒臉說出口!

當年,它先是因為跟瑪雅那隻爛花瓶打架,一不當心把小莎縵羅給弄丟,結果被大神撿了去,從而引發魯西法大人找上門去跟大神拚命,後來害得魯西法大人差點真的把命給拚掉……可弄到最後它還是把小莎縵羅給忘在了聖殿。

獨角獸越想越愧疚……

雖然“緋玨血魄”這塊破石頭講話又拽又賤的,但他這次罵得對啊!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魯西法大人,我是罪魁禍首!

“知道錯了?”白衣少年依舊冷漠,但金色的眸子卻不懷好意地笑睨著身軀高健的獨角獸,它象個小媳婦似地輕輕點頭,簡直乖巧得讓人想狠狠欺負。

“好,既然知道錯了,現在就去找麵山壁對著思過,好好懺悔個幾百年!”

“幾百年?”獨角獸驚叫。

讓它對著麵山壁幾百年,豈不是要它活活悶死?

“怎麼?你還有意見?”白衣少年皺眉,“別忘了,是誰害魯西法——”

“別說了、別說了!我馬上就去找麵山壁懺悔!”獨角獸急急伸展羽翼,遠飛而去。

“總算清靜了……”他歎息,“也虧它頭腦簡單,太好騙了。”

似飄渺又似真實的纖細身軀漸漸隱下湖心,往金色深沉的湖底而去。穿過一片耀眼得幾乎是刺眼的金色光芒,迷幻湖底下是一個照耀柔和白光的小小天地。

在一張用紅寶石般豔麗的珊瑚叢做成的大床上,靜靜躺著一個纖細優美的人兒,她有著超越了性別的綺麗朱顏,神秘高貴的氣韻即使在沉睡中也無法遮掩。一柄銀光雪亮的長劍擺在她身側,流轉聖潔的光華襯在豔色珊瑚做成的大床上顯得尤為耀眼,由那細長優雅、造型獨特的手柄,一眼就可認出——這是聖劍,創世神親手鑄造的神器!

白衣少年憂愁地看著雙眼緊閉的人兒,修長的手指伸出卻穿過了她的臉。他定定地凝視自己的雙手,一抹自嘲的苦笑浮現。

“何必失望?這不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實嗎……”

真是個天大的諷刺啊!他與她有著最親密無間的聯係,卻也是這世上永遠都無法碰觸到她的人!隻因他的本體是緋玨血魄,隻因他沒有一雙真實的手……

“魯西法,你的元神究竟去了哪兒?難道真的毀了嗎?”

神祗的元神與靈身無法分離,否則神形俱毀!

而魯西法的身體經過了數萬年仍完好無缺,因為她體內有緋玨血魄的守護。但是她的元神卻不知去向,也或許早已消逝……數萬年來,她就這樣躺在這兒,那雙一金一瑩的眸子從未睜開過,沒有一點兒生命的氣息……

偶爾,會有眼淚墜下,但他仍是感覺不到一絲情感的波動,好象隻是冰冷的身體在把體內多餘的水分排出。殘忍地說,現在的魯西法隻是一具永遠不會腐壞消失的屍體罷了。

“魯西法……”

白衣少年跪在珊瑚床前,明知無法碰觸卻仍是伸出手去擁抱。果然,雙手穿透了魯西法的身體,然後他停止動作,就這樣與她保持一種詭異的協調與重疊。

“你真的消失了嗎?魯西法,我在你的體內卻……感覺不到你的存在,魯西法,求求你……給我點兒響應,告訴我你還活著,求你了,魯西法……”

破碎的呢喃中盡是心碎的感情。

在他與她交疊的胸口——魯西法的胸口閃爍盈盈白光,肉眼看不見的寶石在她體內將七彩的色澤融化成淚瑩瑩的白光,那是緋玨血魄閃爍的淚光……

☆ ☆ ☆

莎縵羅,我可憐的孩子,在痛苦中重生……我是個怯懦的母親,自私地隻顧自己逃離悲傷,卻放你獨自在這世界的角落哭泣……我心愛的莎縵羅啊,不要再哭了,你臉上的每一滴眼淚、心裏的每一處悲傷都讓我心悸又心驚!可憐的莎縵羅,別再哭泣了,會有人愛你的,他會比我這個自私的母親更愛你,那是怯懦膽小的我無法給予的完整獨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