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他就去櫃子裏找藥。
我一瘸一拐地坐到了床邊,等他將藥瓶送到我麵前時,我並沒打算接。
也許是看他逆來順受的樣子,我反而起了壞心思,故意說道,“我這傷是被你丟了酒壺害的,不該你來給我處理嗎?”
“外敷即可。”他打開瓶蓋,又遞了一回。
“傷口要先消毒才能上藥的呀。”我還是沒接。
“消毒?”
“你這兒還有酒嗎?用酒精消毒,然後再上藥,免得細菌感染。”我自說自話,說完才想起來,這些用語他應該不明白。
可沒想到他還是去拿了一個小酒壇過來。
我將裙角卷起來,把受傷的小腿架到床邊,盡量不讓血滴到他床鋪上,半截腿懸在外麵。
“你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吧。”
他重重歎了一口氣,蹲下來幫我處理傷口。
酒水淋過傷口時,刺痛讓我差點叫出來,“你輕點!”
他沒說話,動作真的輕柔了許多,用汗巾擦拭著流到邊上的血水,然後才塗抹上止血傷藥。
一番下來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欺負人家老實人,實在是過分了些。
“對不起啊,今晚我心情有些不好,不是故意找你茬的,還有,謝謝你。”
在他弄完起身時,我誠懇地道歉加道謝。
他別過頭去,沒有看我,“不必,夜深了,王妃請回吧。”
聽到他冷冰冰的語氣,忽然想起司徒玨,讓我心中莫名覺得委屈。
我扶著床邊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在外人眼裏,我隻是驕縱跋扈且不受寵的新王妃,一時心血來潮做些惹人注意的麻煩事,可我也想要與人為善啊,還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又有誰能成全我呢?
我吸了吸鼻子,抬手把差點滾出來的眼淚統統抹回去,然後抓著樓梯把手,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結果下樓梯時一腳沒踩穩,整個身子失去平衡,向下倒去,手掌上沾了眼淚也沒抓住扶手。
眼前畫麵迅速翻轉,整個人馬上就要栽倒順著樓梯滾下去了,卻忽然被一股力量生生拽停。
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拉了回來。
我再次撲進賈六的懷中,還有些驚魂未定,無意識地抱住他,生怕自己又摔倒似的。
“王妃的藥瓶忘拿了。”他輕聲提醒著。
我哦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於是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腿還有些軟,身子跟著晃了兩晃。
他趕緊伸手托著我的胳膊,我抬頭時與他目光相撞,他卻急急望向別處,避開與我對視。
這種避之不及的態度,真的讓我很火大。
我一把從他手中把藥瓶奪走,“多謝!打擾了!不必送了!”
從百獸院離開,我在夜色裏繼續尋路,堅持最初的計劃。
其實我也知道賈六剛才並沒有什麼壞心,我也不該衝他發火,可當時實在忍不住,誰讓他用那種態度對我。可是,也許人家隻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並沒有要嫌棄我的意思?
思來想去,好像是我自己過於敏感了?
等我回過神時,發現自己麵前是一處荷塘,才意識到方向似乎又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