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容的一句話,儼然就是一個炸雷驚得夏冰手足無措。
“六小姐您胡說什麼?”她有些心虛地抿了抿嘴:“你對七小姐做的事情,府裏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我何必要聽別人說?”
“是嗎?”顧婉容輕飄飄地反問了她一句,便再無下文。
六小姐從容不迫的樣子,讓夏冰亂了陣腳,明明七小姐身邊的紅藥跟自己說過,隻要自己說了剛才的話,六小姐一定會雷霆大怒的,怎麼六小姐不見生氣,反而猜出來了呢?
夏冰心中直打鼓,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當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問問春露,我說的自然是真的了!”夏冰嘴上猶自不放鬆。
春露看了看夏冰,又看了看顧婉容,判斷了半天,才小聲地擠出一句:“是……是的。”
“我這幾天一直在這蓁院中養病,外麵的事情我不知道,原來七妹妹落水竟然是我推下去的?若不是你們今天告訴我,我恐怕還不知道呢?”
顧婉容嗤笑一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如叫了大伯母來評評理吧?”
夏冰聽了頭皮一麻:六小姐推了七小姐落水,這個事情府中的確是人人都知道,但是大夫人說了,這是手足不睦的醜事,穿了出去會壞了顧家所有姑娘的名聲,所以這事情誰也不許說,如果說了,就要被發賣的。
“六小姐,這麼小的事情,怎麼好驚動大夫人?”夏冰笑容中帶著幾分不安。
顧婉容見夏冰知道怕了,就咯咯兩聲笑了出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上頭一次笑得這麼開心,那笑容中竟然帶了幾分心酸。她笑是因為經過這一次的試探,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知道該怎麼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了。她心酸,是因為這一世的顧婉容,跟上一世的自己一樣,都是沒有娘的孩子,都是被人欺辱的孩子。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前世她可以擺脫後媽的控製活得很好,這一世,她照樣可以擺平繼母。
“是啊,大伯母是忙著呢”,顧婉容看了看愣在一邊的秋棠說道:“既然如此,秋棠你去請大伯母身邊的羅媽媽來一趟。”
夏冰聽了,臉色嚇得發白。
五月的天,她隻感覺到一陣涼氣嗖嗖直冒。羅媽媽幫著大夫人管家,最最嚴厲不過了,若是羅媽媽知道她今天的所作所為,恐怕四太太也保不住她。
“六……六小姐,我知道錯了,您千萬不要去找羅媽媽。”說著她一把拉住秋棠的袖子說道:“好妹妹,我錯了,剛才不該罵你,你幫我求求情……”
秋棠自然知道,若是羅媽媽來了,這院子裏恐怕就再也沒有夏冰了。六小姐討厭夏冰,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自然也是討厭夏冰的,她真想推開夏冰,立馬跑到大夫人的院子裏,倒豆子一樣把夏冰的所作所為告訴大夫人,讓大夫人立馬發賣了夏冰。可是,六小姐沒有說話,她就不能走。
秋棠不由朝顧婉容望去。
顧婉容衝她點點頭說道:“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你這一回。”
“謝謝六小姐”,夏冰的反應十分的迅速,她說了這句話,立馬調頭往門外走。
誰知道小丫鬟芸香正端著飯菜往裏走,見夏冰急匆匆地走出來,她立馬往一邊讓,誰知道手卻沒有端穩,烏漆小托盤一斜,裝了飯菜的碗碟就呼啦啦掉到了地上。
甜白瓷小碗、菜盤已經摔成了好幾瓣,映著中午的陽光閃爍著耀眼的白光,飯菜撒了一地,湯水像幾條細細的小蛇爬在地上。
夏冰笑得格外誇張:“哎呀呀,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這甜白瓷的碗可是公中的,摔壞了可是要賠的。哎呦呦,這可怎生是好?真是可憐啊,芸香,恐怕把你賣了,也賠不起呀?”
她一邊這樣說著,便拉了春露的手朝院子外麵走:“你看看,幸好你聽我的話,沒有去,要不然倒黴的就是你了呢?”
春露笑嘻嘻討好地說道:“那當然,我以後都聽夏冰姐姐的。”
芸香年紀小,摔壞了碗碟,本來就害怕,見了夏冰這冷嘲熱諷的樣子,芸香的臉先是漲的通紅,緊接著便是刷白幾分:“小姐,這可怎麼辦?”
顧婉容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不要怕,這錢我來出。”
“可是小姐,咱們已經……”秋棠的話剛說出口,就被顧婉容的眼神製止了。
她將手上的鐲子拿下來說道:“我知道怎麼的錢都歸魯媽媽管,我也知道魯媽媽凡事隻聽四太太的,絕對不會給我錢的。我隻有這一個鐲子了,你拿去絞一小段出來,應該能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