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姐兒,你不要聽秋棠瞎叨叨”,魯媽媽一見事情又出了變故,狠狠地瞪了秋棠一眼。
又急急忙忙地說道:“老太太前幾天讓人推算的日子,說今天下午宜出行。老太太屋子裏的人正在收拾東西呢,估計過一會就要走了。老太太這一去就是幾個月,你今天要是不去,等老太太走了,你這罪名也就坐實了啊!”
顧婉容心中一個咯噔。
如果自己聽了魯媽媽的話,去找繼母要說法,繼母不僅不會聽自己解釋,反而會狠狠地訓斥自己一番。原來的自己是個火爆的脾氣,受了這樣的氣,一定會忍不住跑去找老太太告狀。老太太本來想把這件事情壓下去,誰知道自己不僅不乖乖養病,反而跑出來大吵大鬧弄得人盡皆知,傳了出去還會壞了顧府小姐們的名聲。不僅老太太,其他房裏的長輩恐怕也會更加討厭自己。
這樣一來,老太太一定會狠狠訓斥自己一番,甚至會把自己關起來,到時候繼母一番裝模作樣,老太太一定會把自己交給繼母看管,若真是如此,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便真的落到了繼母手裏了。以後不管繼母怎麼孽待自己,都不會有人替自己說一句話。
老太太每年六月份到九月份,一共連著三個月都在西郊別院禮佛,老太太若是走了,各房管各房,繼母若是下了死手要弄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顧婉容越想越心驚!
她先是回頭,看了一眼秋棠,然後又看了看床頭的小匣子。
“既然媽媽這樣說了,那我現在就過去吧”,她抬起頭來笑眯眯地問魯媽媽:“媽媽,您跟我一起去,幫我撐著傘,好不好?”
看著顧婉容笑眯眯,滿臉依賴的樣子,魯媽媽先是一怔,心裏頭閃過一絲不舍。然而她知道顧婉容這一去,肯定要鬧出大事來,極有可能鬧到老太太那裏,到時候,她恐怕也會受責罰。
她狠了狠心說道:“小姐出門,從來都是一等丫鬟跟著,哪有管事媽媽跟著的?況且媽媽剛才受了暑氣,有些頭暈。容姐兒,媽媽就不去了。”
秋棠為難道:“夏冰姐姐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不如讓芸香去找夏冰姐姐回來吧。”
夏冰十有八九是去了顧婉明的院子,魯媽媽自然是知曉的。想著夏冰是走了四太太身邊的管事媽媽的路子進來的,魯媽媽說道:“咱們府裏這麼大,誰知道夏冰這小蹄子跑到哪裏去了,你也是服侍小姐的,既然夏冰不在,你就跟著小姐一起過去吧!”
說著不容秋棠分辨,就掀了簾子去她的屋子裏歇著去了。
秋棠跟顧婉容收拾了一番,就撐著傘,往蓁院外麵走去。
站在院子門口,顧婉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走出這個院子,她就真的開始了自己古代宅門的奮鬥之路了。
這雖然顧婉容第一次出院子,然而這一條路她卻走了很多遍,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自然知道路該怎麼走。
走出院子,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簇簇濃的能滴出來的綠色。
原來,顧府有一片桃林,說是桃林,其實也不過二十幾棵桃樹,四太太不喜歡顧婉容,便將顧婉容安置在這蓁院。蓁院被這桃林隔開,離主院那邊有些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沒有人知道。
滿眼的濃綠,枝頭還掛著未成熟的桃子,有蝴蝶撲閃著翅膀翩然而過,這春末夏初的旖旎風華,卻顧婉容卻紅了眼眶。
她想起來有一年,正是桃花繁盛的季節,家中在桃林旁邊的亭子裏賞桃花。
家中的其他姐妹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陪老太太說話,顧婉明卻喊了她去捉蝴蝶。
顧婉明無意中碰倒了擺在亭子旁邊的芍藥花,那芍藥花是老太太非常喜歡的。
老太太很生氣,寒著臉問是誰弄倒的。
她還沒有回到,顧婉明就將事情推到自己身上,說是顧婉容踢倒了花盆。
被人這樣冤枉,顧婉容又氣又急,一麵口不擇言地指責顧婉明,一麵讓身邊的丫鬟給她作證。
繼母卻不由分說,拉著她跪下,說她辜負老太太的希望,沒有教養好自己。
她那時候隻當繼母是好人,為她求情。為了不讓繼母為難,她承認了那花是她踢倒的。
現在看來,繼母當時那麼急著求情,真的是怕老太太責罰她?還是怕那些丫鬟說出真相呢?
顧婉容突然有些心酸,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還是為這個身子原來的主人。
顧婉容站在桃樹下想了片刻,摸了摸懷中抱著的梨花木的小匣子,然後她對秋棠說道:“咱們去老太太的院子吧!”
而蓁院裏春露卻急急忙忙跑到魯媽媽的房門口,一把推開門,大聲嚷嚷著:“魯媽媽,魯媽媽,六小姐跟秋棠那個小蹄子出去了,媽媽你是沒有看到,秋棠撐著傘,六小姐還……”
魯媽媽累了一個上午,連飯都沒吃,正是又累又乏的時候,她躺到床上剛要睡著,被春露這一推門一咋呼,嚇得幾乎要從床上掉下來,她從床上坐起來,二話不說,一把巴掌甩到春露臉上就喝罵開了:“不長眼的小蹄子,小姐的事情也是你操心的?六小姐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什麼時候輪得到你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