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靜悄悄的,兩個未留頭的小丫鬟擠在一起咬耳朵,見顧婉容來了,她們忙站起來就要行禮,顧婉容卻擺擺手,讓她們不要聲張。
明堂的博山香爐裏麵燃著熏香,鋪著青磚的地麵打掃的一塵不染,明堂與臥室之間用博古架與簾攏隔開。
此刻簾攏被銅帳鉤鉤在兩邊,顧婉容一進明堂就看見顧婉慧坐在內室臨窗大炕上做繡活。
她烏黑的秀發隨意梳了幾個小辮子,頭壓得很低,隻能看到如雲的秀發與光潔的額頭。她左手拿著圓圓的小繡架,右手拿著針,正十分認真的上下走針。
一眾姐妹裏麵,五小姐顧婉慧繡活最好,性子也最安靜。這是顧婉容對她最初的印象,直到上次她主動站出來讓出名額,回頭卻受了三太太好一通責罵,顧婉容便覺得這個五姐姐不僅心底善良,而且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這屋子裏的擺設太簡陋了,比自己原先還不如。同樣是生活的不如意,自己麵對的黃氏,自然可以反抗,可以依靠老太太。那她呢?被自己親生母親苛待,真真是有苦無處訴說。
對於這個五姐姐,顧婉容就有了幾分同病相憐的心疼。
“喲,這不是容姐兒嗎?真真是奇怪,怎麼到我們三房院子裏麵來了?”
三太太的聲音尖而響亮,顧婉容還未回頭,就看見顧婉慧手一抖,立馬丟下針,飛快地把手放到嘴裏允了一下。
“我來看看三伯母,順便找五姐姐有些事情”,顧婉容微微一笑:“難道我不能來看三伯母嗎?”
三太太聽了這話,便知道自己剛才話說得過了。
但是想到顧婉容比自己女兒顧婉慧還小一歲,結果顧老夫人偏心把原本屬於顧婉慧的名額給了顧婉容,她心中就十分的不快。
偏偏她是個長輩,還不能與小輩計較,便掩飾地笑了笑:“你能來,伯母高興著呢。隻不過你五姐姐性子柔弱無用,不像你伶牙俐齒會討老太太喜歡,怕你跟她玩不到一處去。”
說完話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顧婉容一番,,見她落落大方,心中的不平之氣越發難以忍受。
顧婉容隻當沒有聽見她言語中的譏諷,自若地笑笑:“伯母太客氣了,我很喜歡五姐姐。”
“母親”,顧婉慧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十分抱歉地看了一眼顧婉容,然後對三太太說道:“讓容姐兒跟我說會話,您不是還有事情要忙嗎?”
三太太見顧婉慧趕她走,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容姐兒來了,我哪能自顧自己的事情把她丟在一邊,你這丫頭真真是一點眼色都沒有。”
顧婉慧真是可憐,居然攤上這麼個母親。顧婉容本來是想把請帖拿給顧婉慧,然後給她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三太太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是這樣的,趙家早上送了一個帖子給五姐姐,我便給五姐姐送了過來。”
“真的?”三太太十分驚喜:“帖子在哪裏?”
顧婉容忙把帖子交到三太太手中,三太太打開帖子,見上麵果然寫著“永平侯府五小姐”,高興的心花怒放:“帖子是什麼時候送來的?送帖子的人你見到了嗎?”
顧婉容還沒有回答,三太太就著急地對顧婉慧說道:“快跟我一起去給老太太磕頭,這都是老太太的恩惠。”
顧婉容一聽這話,便知道三太誤會了,她一時有些窘迫,若是自己現在不說明,等三太太從顧老夫人口中得知,恐怕又會怪自己故意隱瞞了。
“三伯母,您等一下”,顧婉容攔著她說道:“這帖子不是送到老太太那裏的,是送到我那裏的。”
“怎麼會送到你哪裏?是不是安吉候府的人搞錯了?”
“三伯母,您先聽我說”,顧婉容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把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哎呀,容姐兒,你真是好孩子!”三太太故作驚喜地拉著顧婉容的手:“不過一麵之緣,竟然就能交好安吉候家的小姐,真是能幹很呢!”
“不過是碰巧罷了,當不得三伯母的誇獎。”
三太太趕忙說道:“老太太可真是疼你,這麼多姐妹裏頭,偏偏帶了你去西郊別院。你快跟跟三伯母說說,除了安吉候家的小姐,你是否還見到其他人了?”
“沒有、沒有”,顧婉容連連擺手:“除了安吉侯夫人與小姐,再沒有見到過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