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愛使小性子,一哭二鬧三上吊,回娘家也是一種手段,她這樣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顧老夫人斷定張景英不會真的與顧家決裂。
妻子與母親針鋒相對,顧季梁左右為難,他一會跪下來求母親,一會跟妻子說軟話企圖挽留。
張景英在氣頭上,又一心憂慮娘家的事情,此刻她隻覺得丈夫的話都是虛情假意,惺惺作態。
她收拾好東西就讓人去套馬,二話不說就要走。
顧老夫人這才意識到,張景英可能是真的要走。
她狠狠一拍桌子:“英娘,你今天忤逆不孝,我都不跟你計較,你若留下,你就依然是顧家的兒媳婦。若是你今天邁出永平侯府一步,以後你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事到如今,顧老夫人的話已經半點也無法威脅到張景英了,她看了看冷著臉的婆婆,又看了看一臉懇求的丈夫,隻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們放心好了,我張家人行得正,坐得端,脊梁骨挺得直直的,一人做事一人當,絕對不會牽連你們家的!”
她對丫鬟說道:“咱們走。”
顧季梁追出門外,紅著眼圈問她:“英娘,你就這樣走了,不顧我們這些年的情誼了嗎?”
丈夫的話,令張景英幾欲落淚,她想起丈夫春日為她畫眉,夏日為她打扇,秋天為她捉螢火蟲,冬天為她暖手,想起這一切都要成為過眼雲煙,張景英忍不住也紅了眼圈。
她哽咽道:“季梁,是你,是你們顧家不顧情誼在先啊,你怎麼能怪我?”
說著,她不再留戀,一狠心放下車簾,吩咐車夫:“快走!”
車廂內,她已經淚流滿麵。
顧季梁看著妻子訣別而去,心就像被人攥住了一般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顧老夫人卻怒其不爭道:“英娘之所以回家,就是因為你嶽父下獄之事,她一個弱女子能頂什麼用?你還不快暗中托人幫忙?”
“是、是”,顧季梁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派了家丁去張家幫著打點事情。
三天後,東閣大學士張和浦被剝去官位,一家被判流放。
顧季梁得知這個消息,趕忙套車去接妻子回來,然而,他沒有見到妻子的麵,等待他的是張景英親筆所寫的和離書。
看著和離書,顧季梁這一次是真的傷透了心,他兩個自打相識以來,一直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這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妻子忤逆母親執意要回娘家,他心中非常為難,卻沒有責怪她,更多的是心疼,是憐惜。
他以為英娘定然是能理解他的苦衷的,他以為英娘跟他一樣盼著夫妻相聚呢,可是他錯了,而且是大大地錯了!
英娘什麼話都沒有留,就這樣寫了和離書離他而去,這算什麼!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算什麼?他真想問問,在她的心中,他又有多少分量?嗬,他哪有什麼分量,她這樣一走了之,就是置他於不顧,置他們這麼多年的恩愛於不顧啊。
顧季梁又是傷心又是氣憤,他回家之後,就去了書房,一切跟英娘有關的東西都被他鎖了起來,連同他們的恩愛,連同那些甜蜜的回憶,你若無情我便休!
張景英自請和離的事情,在京城貴族圈子裏麵不脛而走,事情傳來傳去,就變成了顧家見張家有難,不僅不幫忙,還怕惹禍上身,張家老夫人過世,顧家居然不許張景英回門奔喪。張景英最終選擇了跟張家一起共患難。張景英成了有情有義之人,而顧家則成了不顧姻親,無情無義之徒。
雖然跟真實的情況有所出入,但實際上是大差不差的。
明眼人都知道,張家是被人誣蔑的,但是張家畢竟是被皇帝發配的,所以,這事情並沒有拿到明麵上講,但是京城裏麵的人,提到顧家,依然十分不齒。
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京城的消息傳得又快,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顧老夫人耳中。
她十分生氣,越發覺得這個小兒媳隻顧娘家人不顧夫家的體麵。
她知道,看兒子這個樣子,極有可能是忘不掉張景英的。如果有一天,張家平反了,兒子極有可能做主要接張景英回來。如果那個時候,自己這個做婆婆的豈不是臉上無光。恐怕她再也無法拿捏這個兒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