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廳。福瑞攜著福德進來,入眼即是一層紗幔,紗幔的兩側有一副對聯。右側為“心若冰清同止水”,左側為“遇事不驚如有神”。
“好對,好對!”福瑞出口讚歎。
“福大人見笑了,不知今日登門,有何指教?”紗幔後一個低沉的聲音淡然響起。
“淩公子,我家娘娘的目前的處境,想必你已知曉。聽聞公子博學多才,文采斐然,一曲《將進酒》價值千金,而長安酒坊卻因此受益可達萬金。不知公子可否替我家娘娘也潤色幾句?若是挽回了聖意,左相府絕對不會虧待了你。事成之後,必然迎你為上賓,更有數不勝數的好處等著你。”
嗯?居然是衝著廢後一事而來!先不論我能否應對此事。光是接下這趟生意,開了這個先河,禮部侍郎的請托就躲也躲不住了,後麵更會有數不勝數的政客前來,從此天心閣就永無寧日,難以脫身了。這個左相府,難道不知道天心閣的生意不涉政事的嗎?看他這有恃無恐的樣子……思慮片刻,淩欣緩緩開口:“茲事體大,容在下考慮。福大人,可否十日後再來定奪。”
聽這意思,是拒絕嘍?福瑞想起剛剛進來時,遇到的蘭楚國客商,那一幹人等,個個是喜上眉梢的樣子,看來是淩公子已經接下了蘭楚國的生意了!那今日這趟豈不是白來了?也罷。十日後,你不接也得接……麵上卻客氣的笑道:“那這十日,淩公子可要考慮好了,我們左相府可是千金即付的,不似旁人……希望我等下次前來,公子莫不要拒絕的好。”
淩欣聞言不由得一驚!千金即付?怎麼,左相府竟然摸的是一清二楚,連這個都知道!當初為了減少客流量,也是為了吸引大客戶,淩欣才定了高價,黃金千兩,賣一個主意。誰想,客戶是吸引過來了,但是那些貴客,作為地道的商人,黃金千兩,哪是那麼放心就拿得出手的?所以,基本上,她都是和長安的客商約定好了,首付五百,其餘的五百,客商生意一有盈利,便在餘下的三個月內付清。但是作為一個富貴的商人,誰也不想別人笑話自己出個千兩黃金還那麼婆婆媽媽,本人自是不會說的。
那麼,左相府,是怎麼得的這個消息呢?眼前的這個福總管,不簡單哪!聽這福總管的口氣,顯然是有備而來,今日不過是來敲敲邊鼓,探一探口風。他對這天心閣,似乎是了若指掌,唾手可得。
淩欣沉下心思,客套了幾句,不外乎說些“承蒙左相和公主抬愛,自當慎重考慮”之類的話。
臨走前,福瑞意猶未盡的問了一句:“貴閣的茶水實乃一流,不知是何人泡製?”
嗯?不知總管大人問這話意欲何為,淩欣淡淡的回了句:“福大人過獎了,閣內的茶水哪有如此之好?隻不過這茶葉,可是新采的雨前龍井,閣內是個小廝,都會泡的。”
“哦?天心閣果真是臥虎藏龍之地,不知福某是否有幸,可帶這新產的茶葉,讓咱家左相大人也品嚐一番?”
“這有何難?來人!”淩欣一喚,就有小廝進來。“公子有何吩咐?”
“去如煙處,取一包新茶給福總管稍上!”
“是。”小廝退下。
如煙?福瑞心下揣測,是這泡茶之人嗎?“紅顏薄命,十六芳華”,那麼久都未曾尋到二小姐的屍首,是真的死了嗎?還是,這如煙,就是呢?
有這猜想的,還有一同前來,站在他身側的福德。
籲——,一天總算結束了!淩欣長長的歎了口氣。每月逢五的日子,坐在中廳聽候那些貴客請托,和他們周旋,真是累死人了!
總是怕東怕西的。一會兒怕自己一不留神陷入朝廷的爭鬥裏,一會兒又怕自己原形畢露,被人發現是女子,或者是被這身體以前的熟人碰見,卷入一場是非之中。
雖然隔著一層紗幔,還是怕有人不相信自己謊稱的病態,怕有人不懂禮數的闖入,結果每次輪到那三天,都要早早的起來,上妝,打扮,穿高跟鞋。
還好當年愛極了小齊,學他唱歌的時候,無意間竟能模仿他的聲音。嘻嘻,有這聲音做掩護,真是任誰猜破了腦袋都想不到,堂堂的天心閣公子居然是一介女流!
“如煙,你對左相府和廢後了解多少?”想起那福總管要茶的一幕,淩欣心裏多少有絲疑竇。
“左相府啊,當朝左相上官尹,曾是當今皇上的太傅,現如今,身為左相,更是權勢滔天。然而左相他為人甚是謹慎,恪守本分,從不居功自傲,故而在朝中是八麵玲瓏,深得別人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