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跑(1 / 2)

今日的時光依舊漫長,此處無聲的一切不僅沉默地困著她,也困著外頭的護衛。他的精神頭自然比她的要好,可他一夜未合眼也是事實。

她轉過身,盯著窗戶。若她有膽推開窗戶跳下去,她如何能尋到一個機會?

她仔細地想著。眼下還為時尚早,寒意還有威力讓護衛保持著清醒與敏捷。但她可以依據自己的精神頭來推測他的精神頭。如何推開窗戶也是很關鍵的一步,但那不是最難的。她需要的是用更響亮的聲音掩蓋窗戶的“吱呀”聲。最難的莫過於從這閣樓上往下跳。

她在腦中預想著跳下去的情景。一陣寒顫猛地掃過她的全身,她更加的清醒了。她咽了咽,繼續想著。這屋裏沒什麼可用得上的,榻上的被褥可以裹來用,而它也是唯一能用上的東西了。當她盯著那被褥時,卻越發覺得它比平常的被褥薄了許多。她不禁又吞咽了一口,心裏頭開始怯縮。她急忙讓目光對著剩下的涼水,不再想著被褥能不能出點力的問題。她已經決定了要逃出去,被關在此地任由他們發話便成了難以忍受的事,她必須鼓起足夠的勇氣。從閣樓上跳下去並非最叫人恐懼,她更怕跳下去後摔斷了兩個腿骨,那樣依舊跑不了。等到護衛發現她,結果又是回到這裏來。

她深吸進長長的一口,努力平定著浮蕩不定的心緒。此刻她不能想後果,差的結局必須先擱到一旁,她要做的便是等待精神不濟的時候。

在等待的中間,她試著鬆一鬆手上的捆綁。雖然鬆了不少,可想把一隻手抽出來還是難事。她一邊等著,一邊慢慢地努力著。

大約過去半個上午後,疲倦後的困意開始明顯起來。她也開始第一回的鬧局。

她狠狠地撞開矮桌,撞飛了桌上的東西,並讓它發出了足夠響亮的碰撞聲。護衛立刻推開了門,她不理他,繼續將桌子往別處撞,口中叫喊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護衛不為所驚,隻站在門邊默然的看著。

鬧了一小陣後,她的喘氣開始急促,疲憊的感覺浸滿了整個人,她有些力不從心了。她退回到榻邊,靠著榻沿滑坐到地上,喘著氣。護衛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句,甚至他的眼神都很平靜,仿佛她會鬧騰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內。他等了一會,看她隻顧坐在地上休息後,便退出屋外,關上了門。

這就是她想要的。隻要護衛隻當她被關的害怕,不耐煩,在屋裏頭吵鬧罷了,她便有機會等到他懶得再進來察看的時候。

當睡意再次造訪她時,第二回鬧騰又開始了。護衛依舊站在門邊看著,不說什麼也不做什麼,等到她自個不鬧了坐下了,他又關起門退到外邊。

第三回,情況還是一樣,護衛仍有耐心等到結束。

到了第四回,護衛沒有立即進來,等她鬧得差不多了,他才推開門,看著她鬧完並最終坐下去。但到這時,她心中不免開始底氣不足,他若一直這般有耐心,她就是跳下去了,也跑不遠。

當她發動第五回時,外頭明晃晃的紅日的位置告訴她,快要到正午了。而這一次,情況有了變化。護衛一直等到她鬧完了,安靜了片刻之後,才進來察看。她的心中又生出一些希望,興許他終會失去耐心,隔個一時半會再進來察看。那樣的話,總能給她多一點的時間。這時候,困意的每一次來襲都比上一次厲害,她知道她得抓住這種時候。

又鬧了一回,護衛的警戒心分明的下去了。他比上一回等了更長的時間才進來察看。王晗不看他,隻在心裏默數著他的耐心。

這一回是最後一回。她得在碰桌子之後立刻推開窗戶,桌子的碰撞聲能夠掩蓋窗戶的聲音。然後她還要將被褥扯到窗邊備用。而她一直努力的掙脫捆綁的嚐試已經完成。最先抽出了右手,繩索便從左手滑了下來。兩隻手一自由,腳上的捆綁就不成問題了。

護衛沒有進來。

她把被褥用繩子隨意往身上一綁,還沒往下看便感到全身發軟。她知道她不能閉著眼睛,她還需要翻到牆外去。她深吸一口往下看了一眼,因恐慌而接不上氣的痛苦立刻罩住了她。但她沒有時間了,護衛隨時會推門進來,她必須快一點。她抬起左腳踩上窗戶,顫抖的雙手抓住左右兩邊。最後吞咽一口,深吸進一口氣,她抬起右腳往窗沿上一蹬,兩隻手同時一助力,人朝著下麵的街道翻了出去。

她的腿撞在了牆頭上,使得她悶聲叫了一句。但下一個瞬間,又一下碰撞來得更猛更難以忍受,她幾乎失去了知覺。等她終於恢複感知後,她的身子已經不動了。她正躺在地上。

第一刻襲來的不是疼痛,她的腦子頭一個提醒著她,剛剛經曆了什麼。像要炸開般的頭暈目眩搶過所有的知覺最為厲害的向她發難。這會的時間,她隻能躺著,一動不動的躺著。但下一刻,疼痛便開始了。首先感受到從腰處開始,劇痛猛地爆發而出,霎時便走到了腳跟處。有一側的手臂隨即鑽心的疼痛起來,但她甚至無法辨別那是在哪一邊。她躺在被褥上——慶幸她還躺在被褥上麵——頭暈的分不清方位。跟著,胸口像是正被撕裂開一般的劇痛起來,她開始難以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