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一個很老舊的說法,都說人死前一定要吃飽了。她應該是臨死前喝了太多酒,吐得稀裏嘩啦,死後胃裏空空如也,如今正應證了餓死鬼的寫照,看來老一輩傳下來的說法也不全是胡謅的。
又一次咽下可恥的口水,就聽見隔壁的隔壁開始發話了。
“人都齊了嗎?”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半垂雙目,一派主人的架勢說道。而大夫人自然是第一個響應的,“娘,人都已經到齊了。”
老夫人聞言緩緩點頭,“嗯,那就開始上菜吧。”
聽到老夫人說‘上菜’二字,桃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抖了抖眉角,看著滿桌擺放的餐盤不禁起疑:這老太婆的眼睛是有多瞎啊,再上菜都沒地兒擺了。
之後,她才知道是自己少見多怪,每盤菜幾乎是人手一夾就迅速被下人們撤下了,隻是一會會兒的功夫就換了十來盤。
不是說隻是商賈門第嗎?要不要那麼奢侈啊,嚴重違反光盤政策。
依依不舍地目送最喜歡的百合鱔片離開,一記不大不小地驚訝之聲在右邊響起。
“咦?妹妹,你那隻玉鐲呢?”說話的是右手邊一位穿戴華貴的女子,進門時,桃夭就留意過她了。體型豐滿,麵容姣好,眉目間卻透著一股潑辣,讓人一看便知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不用問,她肯定是妾室之一。
桃夭看人也多了去,什麼樣的人也都接觸過,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睬她的,但現在的情況不同,對付這類人她深知不能硬來,於是她扯出一個笑容回道,“不知姐姐說的是哪一隻?”反正首飾盒裏的玉鐲挺多的,這麼回答也沒錯。
看到桃夭今日的妝扮幾乎把自己給比了下去,尤其是坐在她身邊,仿佛自己就是來做陪襯用的綠葉,而且剛巧桃夭身穿桃粉色,而自己今天偏偏穿了綠色,再加上看到她傾城的笑靨,女子眼底地妒恨已經燒到了眉睫。她壓了壓怒火,很快掩去眼裏的異樣,一順不順地瞥向冷少爺,有所顧忌地衝桃夭笑道,“嗬嗬,妹妹真愛說笑,還能有哪隻啊,當然是夫君送你的那隻咯。”
桃夭聞言呼吸一窒,心想對方口中的玉鐲不會剛巧就是送給丫鬟的那隻吧。她也不敢回頭看丫鬟,生怕這一舉動會讓自己泄了底。
“喔,姐姐說的是那隻鐲子啊。”她一邊強裝淡定一邊在腦中搜索著借口。
這時,女子故作咬耳音量卻絲毫不減地說道,“我聽底下人說,最近家裏鬧賊,所以就在想是不是有些下人手腳不幹淨拿了不該拿的。”
若說先前對方隻是出於疑問問她玉鐲的事,那麼現在她可以很肯定對方是另有目的的。她看見女子說這話時,話鋒明顯是衝著她身後的丫鬟講的。難道她知道自己把玉鐲送給了丫鬟?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對了,眼線!這個女人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是誰?是他,還是她?
桃夭頓時有種被孤立起來的感覺,仿佛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可信。她懷疑得看向周圍的下人,那一張張臉突然變得異常猙獰,每一張扭曲的麵目背後都是汙濁的色調。
就在這時,身後噗通一聲傳來了丫頭的求饒聲。
“三夫人饒命,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丫頭哪裏玩得過三夫人,光是看到三夫人的狠厲眼神就已經嚇得兩腿發軟當場跪在了地上。她抽泣著跪行向前,抓住了三夫人的裙擺,正好露出腕上的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