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過去了整整半個月,鳳君鴻將桃夭關在了鳳儀殿,任何人不許探望,就連他自己也再沒來過。
她是被真正的囚禁起來了。
她每一天都盯著宮中的那根主梁,羽衣上的花曾告訴她,那根梁是從它們的故鄉運過來的,之所以要懸梁完成儀式,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次之後,她找回了一些前世的記憶,雖然都是支離破碎的片段,但她知道自己本不是人類,如果她能擁有以前的法力,應該就能平安得度過這一世了吧。
可惜,那個人已經幫了她太多,她不能再勞煩他了。
這一世即是她最後的劫,她必將靠自己的力量渡劫。
她現在最擔心的除了腹中骨肉,還有就是狐子罡。
鳳君鴻顯然已經知道她假墮胎一事,即是如此,鳳君鴻第一個要找算賬的人便是他了。
身為鳳君鴻的老師,這個世上他一直信任依賴的人,鳳君鴻不知會對狐子罡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但想想也知道,狐子罡所為已經超過了一個帝王的忍耐極限,如若鳳君鴻當場一劍殺了他已經算是仁慈了。
隻希望狐子罡能先一步逃出生天,桃夭這般希冀著。
將視線從木梁上收回,宮殿的大門便被人推開了。
強烈地光線讓她好一陣子不習慣,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擋光,指縫間卻見進來的人影越來越清晰。
隨著兩旁站滿的宮婢,多日不見的鳳君鴻也從門外走了進來。
今天的他,看上去更加冰冷,仿佛三尺開外,就已經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氣。
他側頭看了一眼身後之人,立馬就有一位身著太醫服飾的中年唯唯諾諾地上前來。
“有勞娘娘。”他畢恭畢敬地朝桃夭一揖。
周圍宮婢唯恐桃夭反抗,連忙上前,按住了她的雙肩,幫她抬腕給太醫診脈。
太醫由恐不及地將手顫顫巍巍地搭了上去,診了半天,也不知是他診不出來,還是怕蒙錯了聖意,急得腦門上全是亮晶晶的一片。
“太~醫~”鳳君鴻終是等得不耐煩,不怒自威地喊了一聲。
嚇得太醫一哆嗦,把脈的手指都把錯了位,他提袖沾了沾額際的汗粒轉身快步來到鳳君鴻跟前,埋首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後已生懷龍肆。”
“來人啊,將太醫拖出去斬了。”鳳君鴻說得平淡無奇,就像吩咐人端茶倒水一般。
“皇上開恩啊皇上,皇上……”
太醫被拖走後,桃夭身上的血似乎都冷了半截,她嘴唇微白得看著鳳君鴻,驀地就跪了下來,“求求你,求求你了,”音量由弱轉強,甚至用膝蓋跪到了鳳君鴻腳下,扯著他的龍袍,仰視著他,苦苦哀求,“求求你了,放過孩子,隻要你肯放過它,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鳳君鴻彎下身來,捏住桃夭的下巴,用力一提,目光如炬地打量著她那漂亮得不像話的臉蛋,“真是我見猶憐,你現在終於知道求我了,可惜,”目光朝下,直指桃夭的肚子,“這個孩子,不!能!留!”
“不~~~”桃夭大喊一聲。
頃刻間,一碗已備多時的墮胎藥已經送到了鳳君鴻的手中,“喝了它!你便還是朕的皇後,朕可以既往不咎。”
鳳君鴻送開手,將藥碗遞到她手中。
桃夭看著碗裏的深褐色藥湯。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鳳君鴻又提醒道。
桃夭慢慢地將碗移到了唇邊,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喝下去的時候,她當即高舉湯碗扔到了地上,並快速撿起一片碎碗片抵住自己的喉嚨。
“放我走!”
鳳君鴻瞪大雙眼,後在臉上揚起一抹嗤笑,“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你的生死嗎?”
“大不了一死!”桃夭大吼一聲,“放我走!”
鳳君鴻危險地眯起了眼,半晌,直到桃夭再也等不下去將碎片用力往裏按了些,血液便沿著碎片流了下來,在她白嫩的脖子上尤其得紮眼。
鳳君鴻終是敗下陣來,唯恐她真的玉石俱焚,呼喝著讓眾人全部退讓開。
桃夭剛一看到大門被人讓出來,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誰知鳳很快抓住了機會,從後麵一擁而上,將桃夭手裏的碎片搶了過來,扔得老遠,然後迅速讓人端來了另一碗藥。
他今天是有備而來,為的就是永絕後患!
他不惜親自喝下那碗藥,一口接一口地喂給桃夭,直至桃夭將所有湯藥盡數喝下,他才放開了她。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桃夭哭喊著,使勁地用手扣著喉嚨希望把藥嘔出來。
鳳君鴻閉了閉眼,將桃夭丟給宮人,自己則先行離去了。
幾乎所有人都走了,僅留下的一名內侍,來到桃夭身邊,攙扶起她,“娘娘,切勿傷心,孩子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