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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士兵押送十幾名犯人從街上走過,百姓避讓,議論紛紛,傳言像微風一樣在人群中傳播,突然微風變成狂風,有人高聲喊道:“這些人是刺客同黨!刺殺子,擾亂東都!”
大石子如雨一般拋向犯人,官兵努力彈壓,驅散人群,饒是如此,幾乎所有犯人身上、臉上都出現傷口。
樓礎站在街邊,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他最清楚,這些犯人都是無辜百姓,與刺客無關,令他驚奇的是,無論是被抓,還是被打,犯人全都逆來順受,好像真的犯下大逆不道之罪。
他回自己家裏收拾些常用之物,臨走時忍不住向老仆提起這件事,“那些人一看就是老實百姓,不像作奸犯科之徒,卻沒人為自己辯解,真是奇怪。”
對老仆來,進皇城就是進宮,那是大的榮耀,因此非常高興,提前準備好了包袱,聽到公子的疑惑,嗬嗬笑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本朝律條嚴苛,那是一不二,官府抓人,你就得服從,你是叛賊,你就得先認著,等官老爺日後查清再,若有辯解,或是反抗,打死勿論。”
“我知道律條嚴苛,沒想到會嚴到這種地步。”
“嗬嗬,公子是大將軍的兒子,律條再嚴也用不到你身上,當然是想不到。”老仆忽發感慨,“大樹底下好乘涼,別公子,就是我這樣一個卑賤老仆,因為頂著大將軍府的名頭,走在街上也比尋常百姓硬氣些,別看他們過得好,我可不羨慕……”
老仆又要嘮叨,樓礎急忙動身。
在皇城門口,包袱被仔細檢查,然後恭恭敬敬地還給樓公子。
仍是喬之素前來領人,樓礎先去拜見父親,將包袱放到房間裏,立刻前往資始園。
他今到得有些晚,其他侍從早已經上馬在場上慢跑,皇帝還沒露麵,樓礎昨的酸痛仍未消失,也得挑匹馬,追上其他人。
有幾人昨晚曾在歸園一塊給張釋端送行,當時喝得爛醉如泥,這時卻沒有半點醉意,好像昨一擦黑就上床睡覺似的,態度與宴席上迥異,彼此談笑風生,唯獨對樓礎不理不睬。
樓礎落得安靜,專心騎馬,慢慢領略到一點竅門與好處。
皇帝很晚才到,臉色陰沉,一看就是心情不佳,侍從們立刻閉嘴,連嘴角都不敢翹一下。
皇帝連換三匹馬才算滿意,兜了一圈,向跟來的宦者道:“取槊。”
兩名宦者立刻進武庫,抬出一杆長槊,槊沒那麼沉,但兩人還是心地抬著,高高舉起,遞到陛下手邊。
侍從們臉色微變,樓礎預感到皇帝又要有出格的舉動。
皇帝單手持槊,尖頭指,馳行半圈,停在遠處,將槊橫在馬鞍上,遙望門口的人群。
宦者得到示意,立刻給眾人分發白紙扇。
早就涼了,紙扇用不上,隻能插在腰帶裏當裝飾品,資始園侍從因為經常騎馬,連裝飾品都用不上。
樓礎接過紙扇,正在納悶要不要謝恩時,發現其他人都將紙扇打開,頂在頭上,一手扶住,模樣可笑,眾人的臉上卻沒有笑意。
樓礎也得頂扇,終於明白皇帝要做什麼。
十幾名侍從騎馬,另有數十人站立,彼此間保持距離,膽者微微發抖,看樣子對皇帝的槊法不太有信心。
皇帝拍馬疾馳,他的槊法有些特別,槊很長,右手握持末端,塑杆架在馬鞍上,尖頭指向左前方,隨右手一壓一提而朝下或指上。
皇帝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樓礎。
樓礎心中沒法不慌,有一瞬間,甚至想不顧一切地跳下馬,可他很快鎮定下來,警告自己絕不能讓皇帝看出驚慌之色,於是盯著槊尖,左手勒韁,雙腿用力夾住馬匹,不讓它亂動。
皇帝馳到,長槊倏刺倏退,兩馬交錯而過,樓礎隻覺得手中一鬆,紙扇已經沒了,一股涼意從頭頂直接流到腳後跟,半沒緩過勁兒來,但他終歸沒動。
其他人經驗豐富,更不敢動,皇帝在人群中穿行自如,每刺必中,紙扇或是掛在槊頭上,或是破落在地,誰也逃不掉。
樓礎還算幸運,真有三名侍從和五名宦者手上被割傷,唯有忍痛,心裏還得暗自慶幸傷得不重。
沒人敢開口叫好。
皇帝刺夠了紙扇,又回到空地上,長槊揮舞如意,指上刺下,口中呼喝有聲,似在向地挑戰。
宦者又拿出十幾杆槊來,分給侍從。
樓礎也拿到一杆,入手頗輕,原來是空心木槊,看著與真槊無異,其實沒有多大殺傷力。
但皇帝手持的必定是真槊。
侍從追上皇帝,模仿他的樣子舞槊,別人多少練過,樓礎卻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兵器,入手雖輕,拿得久了,變得越來越沉重,還影響控馬,十分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