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著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早該入土了，為什麼還要留存於世，不！他應該魂飛魄散！一點痕跡都不留存於世才對！他為什麼活著？他不該活著！
\t我呼出的氣前所未有的濃重，甚至比周圍的霧氣更重，眼前猩紅的幾乎沒有其他的顏色，不知是眼裏有水汽的原因，還是本就如此猩紅，讓我有了股失明的錯覺。
\t左手本能抬起，握緊，掌心傳來皮開肉綻的灼疼，讓我稍微有了些意識。
\t我看到左手捉著一支箭矢，牢牢握著，在我手背，小鬼頭咬牙切齒，麵目猙獰，臉上湧現密布的粗大黑色血管，雙眼不是白，也不是黑，是一片刺目的猩紅，他麵目扭曲，形同厲鬼，但在看著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見。
\t我木然抬頭，看著對麵的老頭，他手中牢牢抓著一柄精致的弩，若不出意外，這兩隻箭，都是來自他的手筆。
\t隨手拋開箭矢，我一步步朝前走去，老頭神色陰鬱，驚疑不定的盯著我，似乎在琢磨我怎麼抓住箭矢的，見我靠近，他神色猛然變得冷厲猙獰起來，伸手想要去摸什麼。
\t我木然盯著他，腦袋空空，本能促使我一把撕掉左手紗布，而後雙手捏著奇怪的形狀，我不知這是什麼，但，無所謂，我隻知道他會死！
\t前所未有的血紅視野，遮蔽了我正常的視野，但卻讓我看到了不同的東西，那形同土裏爬出的老頭，除了輪廓外，我看到他的頭頂，以及雙肩，閃爍著三朵青幽幽的微弱火光。
\t“人有三把陽火，一朵在頭頂，兩朵在雙肩……”
\t“術能救人，亦能殺人，施術，莫忘本心，妄自濫用術者，法不容，人不容，天亦不容……”
\t恍恍惚惚，耳邊仿佛響起慕容煙的聲音，我很肯定，慕容煙從未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也沒有教過我這種話，但我卻記得。
\t“水部威雄吹淩風，激波搏水陰雲濃；剪水使者宣靈通，化雨作雪成元功……變化靈光一刻中，敢有違令罪北酆！急急如律令！”
\t我怒吼出聲，聲音大的不可思議，對麵老頭一怔，扭頭就跑，念完，我抖手甩向那如死人般的老頭，手上剛裂開的傷口，一串血如長了眼睛般，直奔那老頭而去。
\t做完一切，我沒有任何思索，抬腳就朝他逃走的方向追。
\t老頭沒跑兩步，就被飛射出的血珠追到，血珠不偏不斜的滴在他頭頂那朵青幽幽的火上，他逃離的腳步一頓，身體一震顫抖，那朵火苗，竟‘嗤嗤’兩聲，離奇的被澆滅了！
\t他的身體徒然僵住，而後劇烈哆嗦起來，隨後一頭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不動了。
\t我沒有任何停頓的衝上前，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猛然扭頭看去，一旁小巷有個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老太太，滿麵的歲月與疾苦之色，是個拾荒者。
\t她望著我，眼睛睜得老大，渾身哆哆嗦嗦，我與她對視一眼，老太太猛然丟掉手裏髒兮兮的尿素袋，尖叫一聲‘鬼啊！殺人了！’，隨後掉頭就跑，狀若瘋狂。
\t我冷眼看著她逃走的身影，扭過頭，盯著倒下的老頭，他身邊，站著一道飄忽、模糊的人影，愣愣看著自己的身體，察覺到我的目光，猛然抬頭，而後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t“不要…不要過來！你我無冤無仇，何必趕盡殺絕？”
\t無冤無仇嗎，我沉默著，腦中始終閃現著那支奪命箭矢，心中的暴虐與憤怒迅速升溫，左手中小鬼頭對著老不死的張牙舞爪，小眼與我一般，猩紅無比。
\t大踏步向前，手中結著別扭離奇的手印，老不死的渾身猛然一顫，瞪大眼睛，哆哆嗦嗦指著我尖叫。
\t“是你…是你！你是那個人！你居然沒死！！”
\t老不死的之前還在旁邊，沒有動彈，不知道在憋什麼壞水，他忽然間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再也沒有任何猶豫，掉頭就跑，速度快的離譜，兩條幹瘦的腿飛快前後擺動，眨眼就跑掉了。
\t我毫不猶豫的就追上去，心底的怒火，讓我迫不及待想要撕碎他，不留一點餘地。
\t奈何人如何能追的上逃跑的鬼魂，我怒急攻心，不肯善罷甘休，拚命的追著，小鬼頭猩紅的小眼看著我，一咬牙，猛然鑽進我的手中，隨後，我感覺到身體一冷，全身有些發木，我眼前的視野，愈發的猩紅了，而後，我的速度提升了一大截。
\t風聲在耳邊瘋狂的呼嘯，眼前景物急速倒退，我從未想過，人可以跑的這麼快，快的如此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