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跟家裏打了聲招呼,我奶奶聽說陸圓圓借住,自然是一百二十個樂意,聽她語氣,都巴不得陸圓圓直接住下就別走了,我沒敢說馬上就要走,怕家裏人不樂意,想著還是找機會,單獨先跟爺爺說吧,至少這種事情上,我爺爺倒是好說話。
\t安置好陸圓圓的行李,下午陪她在外玩了一下午,晚上應約請姐們吃飯,桌上這娘們嚷著要喝酒,我嚴詞拒絕,問她是不是兒子沒出現就先鍛煉酒量?她衝我直翻白眼,喝點酒咋了?你不跟我老公說,誰能知道?
\t我無語,見攔不住她,果斷出去偷偷給她老公打了電話,不大會,她老公黑著臉來了,端坐姐們旁邊,她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也不嚷嚷了。
\t桌上見我和陸圓圓,還有她老公喝酒,姐們惡狠狠瞪著我,滿腹怨氣。
\t散場後,我先把陸圓圓送了回去,隨後立即騎車出門。
\t到山腳下,我把自行車朝旁邊一丟,順著滄桑古樸的石階朝上爬,山頂上有座孤零零的道觀,正是陶老頭的道觀,我爺爺讓我上山,顯然就是讓我來這裏找陶老頭。
\t到了道觀門口,大門打開,一個小道童微微彎身作揖,說了聲,師父在裏麵等你。
\t道觀裏很安靜,沒一絲聲音,靜悄悄的,靜的有些可怕,小道童給我開門後,轉身離開,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是剛才不經意間,我注意到小道童臉上有著些許悲傷神色。
\t我沒見過這小道童,可能是之後陶老頭新收入門的,看樣子來這道觀也沒有多久。
\t或許這也是我有點不喜歡陶老頭的原因之一,在我印象中,他似乎一直就這麼神神叨叨的,剛來道觀,小道童開口就是陶老頭在等我了,就像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能未卜先知一樣。
\t爺爺讓我晚上過來趟,我自然不敢違抗,不過倒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爺爺提前給陶老頭打招呼了,所以他知道我要來,才等我。
\t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小道童迎接時給我的感覺,就是讓我有些不自在,或許是陶老頭帶給我先入為主的觀念太強。
\t雖然很多年沒來過這裏,但我卻對這裏很熟悉,那晚我在靈魂離體的奇妙狀態下,來過這裏,正是陶老頭救我來的,想到這我不由心裏一跳,回想起小道童悲傷的神情,以及那晚陶老頭跟我說,他活不久了,難道是真的?
\t站在上次來過的房前,裏麵依舊亮著燈,似乎還是蠟燭,陶老頭好像對蠟燭情有獨鍾。
\t等了會,不見有人開門,我撇撇嘴,推門進去,心說陶老頭本事是有的,就是愛裝神弄鬼,還真當他猜到知道我要來,感情又在唬我,我這門口站半天他都不知道,能猜到我來就見鬼了,八成是我爺爺提前打了招呼。
\t關上門,抬眼看去,我呆住,還是那張有些破舊的蒲團,陶老頭寂靜無聲的坐在蒲團上。
\t隻是陶老頭這時候看上去有些嚇人,他麵色枯槁,毫無血色,灰暗的如同枯死的老木,雙眼暗淡無神,渾濁晦澀,原本白如落雪般雪白的胡須、頭發,此刻灰暗無光,如同一簇簇幹枯的老藤。
\t我呆呆盯著陶老頭,不過一天多的時間過去,他竟然成了這模樣,哪有那晚見到他精神矍鑠的樣子?
\t“陶…道長,你……”我呆呆說不出話。
\t“你來了。”
\t陶老頭微微抬起眼睛,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平時隻是想到就能做到,但他此刻卻顯得似乎很吃力。
\t我不光感到始料未及,還有些震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t我已經見過太多的事情,王可兒忽然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我都能接受,甚至於她隨後頭顱與身體分離,光一個腦袋,跑來追殺我,我甚至都很快就能接受了。
\t可陶老頭分明昨天還精神抖擻,看上去身子骨很硬朗,可這一天的時間,他忽然變成這淒慘模樣,就讓我有些無法接受了。
\t或許此刻他是具冰冷的屍體,都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偏偏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出現在我眼前,這讓我一時間百感交集,心裏莫名其妙就開始愧疚起來,因為想起在我的魂魄離開道觀,回歸身體的時候,陶老頭離開這裏時,他的徒弟大叫著不讓他動手,如此說來,陶老頭……莫非是因為救我,才弄成這慘淡模樣的?
\t“與你無關,我大限將至,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半年後我也會死去,隻是這個過程稍微提早了一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