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今日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剛從雅竹苑起身準備來湄園的時候，聽下人說程文林已經出門了。
真是沒想到，這個程文林還是個癡情種子。去年瑤湖月宴之時，萬氏也隻是偶然見到程文林在扶住一位姑娘時那呆怔的模樣。沒想到那姑娘居然會是一個妓子。更沒想到程文林居然真的被那個妓子迷得神魂顛倒。完全不顧孝悌，在母喪期間還每日往琳琅閣跑。
沈怡君啊沈怡君，你萬萬沒有想到，你的死會讓你的兒子背負上永遠洗刷不掉的罪名吧？
你等著吧！
收拾完你那寶貝兒子，我會再好好的給你那寶貝女兒也送上一份大禮的。
你沈怡君的兒女，注定了永生永世不能抬頭，無法翻身！
萬氏帶著一臉笑意走到了程如敏的水閣前，剛準備推門進入，卻聽到裏麵主仆兩的對話。
“……雖說還有七八個月的時間才能上門去提親，但是我們也要先做好準備。我又從來沒有張羅過喜事，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壞了規矩，讓人笑話。”這是程如敏的聲音。
萬氏有些疑惑，喜事？誰的喜事？難道程文林已經將那個妓子的事情告訴程如敏了？他們決定將那個妓子迎進門來？若真是這樣，那就是他們自找死路了。老爺第一個就會扒了他們的皮。不過程文林作為沈氏的嫡子，是三年不能議親的。又怎麼會隻有七八個月的時間呢？
正當萬氏疑惑不解的時候，房中另一個聲音說道：“小姐不用這麼忐忑。不就是迎娶個繼室嗎？還能越得過夫人去？”
繼室？
萬氏臉色有些發白的站在那裏，雙唇也有些微微顫抖。
她們到底在說什麼？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呀？即便是繼室，那入得府來也是當家主母，日後誕下子女也是我們程府的嫡係一脈。更何況女方身份特殊，更是不能出絲毫的差錯。”程如敏道，“再說了，若是真的出什麼差錯，我這個暫時掌家的繼女隻怕就逃不出幹係了。”
“小姐說的對，是奴婢想得太簡單了。”
“所以，明日你便親自去找來盛家的與和順家的，將母親當年成婚時所用的物品清單找出來。我們好生的核對一遍，也就能知道大概需要置辦些什麼。”
“奴婢遵命。”
萬氏站在門外已經不能動彈，那透心涼的寒意從背脊直往上衝，淹沒了她的周身。
老爺要迎娶繼室？連人選都定好了？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不對，不對。老爺分明答應了要將自己扶正的。又怎麼會要另娶旁人？
萬氏的眼中透出恨意。
一定是裏麵的那個小賤人故意說這些話來氣自己。
一定是的。
萬氏剛準備破門而入，房中又透出程如敏的話音：“此事暫且不要宣揚的人盡皆知。隻要暗中籌備即可。待的滿了一年，府中的人也就都能知道了。”
“砰！”程如敏的話音剛落，萬氏便一腳將門踹了開來。
“你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萬氏惡狠狠的瞪著程如敏，如同要將她撕碎一般。
“萬姨娘！”程如敏有些驚愕的看著來人，“外麵的丫頭怎麼如此無禮？萬姨娘來了居然也不知道通報一聲！”
此時水閣不遠處跑來兩個二等的丫鬟進來跪著請罪，說是沒有留意。
“哼！”萬氏笑道：“你親自安排了這出戲，不過就是為了讓我聽見你們剛才在屋裏說的那番話。又怎麼會安排丫鬟守門呢？她們一通報，你們不就說不下去了麼？我不就聽不見了麼？你又怎麼讓我生氣呢？隻可惜，此等伎倆著實低劣。”
程如敏眼神晃了晃，對著跪在那裏的兩個二等丫鬟道：“你二人出去。守在遠處的樹邊。不許任何人靠近，你二人也不許窺視。若再玩忽懈怠，我便立即將你們發賣出去。”
“是！”兩個丫鬟忐忑的退出了房間，掩上了房門。
萬氏一副看戲似的神情，似笑非笑的望著程如敏。
“紅葉，你去給萬姨娘倒杯茶來。”
紅葉正準備領命而去，卻又因萬氏的話而止步。
“不必如此麻煩！程如敏，你這假惺惺的樣子跟你那母親一樣令人作嘔。若是別的什麼事情，或許我還真會被你的話給唬住。可惜，你永遠都想不到，你的父親，我的夫君，早就答應了要將我扶正以主程家內院。”萬氏有些得意的說道。
程如敏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卻又將話咽了回去。沉吟一陣，她才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喜萬姨娘了。”
萬氏見她如此輕易便鬆口了，心中一緊，反而更加對適才在門外聽到的話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