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霞滿天,萬裏無雲的天空中隱隱飄過幾片樹葉,落至地麵,輕巧無聲。
蘇情拖著病怏怏的身體靜靜地坐在窗前,望著宮內的高瓦紅牆,一片蕭瑟之意,處處彌漫著沉悶的味道。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有橋鬆,隰有遊龍。
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這是怎樣的琴聲啊,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似乎蘊含了天地之靈氣,細聽之下不由令人癡掉。
正當蘇情癡迷佇聽之時,雅致的琴音霎時戛然而止,好像根本就沒有響過一樣,連餘音都是一種奢望。寂靜,冷一般的沉默,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迎春,你知道這琴聲從哪裏傳來的嗎?”蘇情回過頭去問迎春。
迎春想了想,便說道:“這似乎是鄭姬娘娘的琴聲,娘娘經常在宮中彈奏這首《山有扶蘇》。宮中的人都知道。”
“啊?”蘇情這才回神,習慣性的把玩著零落的碎發,笑道:“我想去看看那位彈得一手好琴的鄭姬娘娘,可以帶我去嗎?”
迎春頷首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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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坐在地上不停的哭著,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鄭姬心疼的看著坐在地上哭泣不止的扶蘇,溫柔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揉著扶蘇額前鼓起的紅腫,想要緩解孩子的疼痛感。天知道剛剛她在彈琴時看見兒子從階梯上摔下來是有多麼害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萬幸摔在了草地上,隻是摔腫了額頭,不然兒子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不說大王會怪罪她沒有照顧好孩子,她自己這個做娘的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他怎麼哭了?”
鄭姬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聲音,回頭瞧了一眼。一襲紅紗,麵容姣好,隻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在這風中好似都要被吹倒一樣。
“你是?”鄭姬從未在宮中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子,心中還以為是大王新進的美人。
蘇情嫣然一笑,“我叫蘇情,是大王身邊的婢女。”
鄭姬口中念叨了一句,突然想到最近宮中流傳大王身邊的婢女十分得寵,好像名字就是叫蘇情。但是這樣得寵的女人,怎麼還有閑情來看她?
一旁的扶蘇見娘親忽略的自己,哭得更賣力更大聲了。鄭姬趕忙又替兒子揉著額頭,眉頭緊鎖。
“娘娘,”蘇情喊了一聲,“娘娘這樣做是沒有效果的,不如拿一個煮熟的雞蛋,放在傷處揉揉,這樣才能緩解疼痛,還可以消腫。”
鄭姬疑惑的看了蘇情一眼,完全不知道蘇情在說什麼,況且那個方法她聞所未聞。
蘇情猜到鄭姬是不太相信,便吩咐迎春取來一個煮熟的雞蛋,迅速的剝掉外邊的雞蛋殼。
“娘娘,讓我來試試吧。”
鄭姬望著啼哭不止的扶蘇,點頭同意讓蘇情試試。
蘇情拿著剝好的雞蛋,一邊輕輕的放在扶蘇額間小心地來來回回揉著,一邊小聲地和扶蘇說著話,“公子,男兒流血不流淚,這點小傷,怎麼可能打得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