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28年薩瑪卡德
對斯庇塔門內斯的戰鬥到了那一年的春天就差不多結束了,但是所有的士兵都知道亞曆山大並沒有掉頭離開的意思,他的下一個目標是索戈迪亞。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的士兵,尤其是老兵對此表示不滿了。赫菲斯提昂聽到了不少,這個時候他在帝國中的地位已經十分尷尬了,每個人都認為他再菲洛特斯事件中起了不光彩的作用。雖然菲洛特斯是由全民議會判處的死刑,但是喜歡他的人不在少數,首先,他和他的弟弟都是很有名的將軍,帶兵打仗都是有口皆碑的;其次,他是帕曼尼昂的兒子,而且這一次老將軍也被處死是很多人非常的不滿。再加上菲洛特斯死後,他的騎兵部隊被赫菲斯提昂和克萊特斯拿走了,對於克萊特斯,沒有人敢說什麼,他是先王的愛將,是老兵的代表;但是對於赫菲斯提昂,閑言碎語就很多了,因為他一來沒有獨立帶領過騎兵部隊作戰,二來他跟亞曆山大的關係本來就是人人談論的焦點,三來,為了支持亞曆山大的民族融合政策,他跟著皇帝服從波斯的習慣,這被傳統的馬其頓士兵視為是一種背叛。赫菲斯提昂知道他無從辯解,也當然不好再亞曆山大麵前說些什麼,所以他選擇不說。托勒密有的時候實在看不過去了也會說上兩句,有的時候是勸亞曆山大,有的時候是斥責士兵。但是克萊特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他是看著亞曆山大長大的,他的姐姐就是國王的奶娘,對於這個年輕的皇帝他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在他看來亞曆山大背離他父親的道路越來越遠了。當年在埃克巴塔納他選擇了聽從亞曆山大的命令,殺掉了帕曼尼昂,但是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一直是一個心病,畢竟帕曼尼昂是他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如今他看到亞曆山大不停的要往前走,而且身邊有了那麼多的波斯朋友,心裏是老大得不高興。他總是在亞曆山大的耳邊提醒他是一個馬其頓人而不是波斯人,他總是喋喋不休的說如果是菲利浦會怎麼樣,雖然亞曆山大從小將他當作父親一樣的人物,到了這個時候也未免有點不太耐煩了,在離開巴特裏西亞之前他決定任命克萊特斯為這裏的總督。人人都知道這個任命是對克萊特斯的明升暗貶,當事人當然也心裏有數,他雖然不能講出來但是心裏是狠狠地窩了一口氣,他自然而然的將這筆賬算在了亞曆山大身邊的那幫人身上,尤其是跟他一起統率王牌騎兵部隊的赫菲斯提昂身上。
出發去索戈迪亞前夕正好是酒神迪奧尼西斯的生日,亞曆山大在他的帳篷舉行酒宴,宴請他的朋友們,有馬其頓人,有希臘人,也有波斯人。克萊特斯本來是不想參加的,但是礙於亞曆山大的麵子勉強地來到了酒宴上,一個人坐在一個角落裏。他看見站在皇帝身邊的巴高斯時就一肚子的氣。喜歡男人多過於女人這本來沒有什麼,他自己就是這樣的。從前在佩拉的時候菲利浦曾經為亞曆山大與赫菲斯提昂之間的關係大傷腦筋,可是克萊特斯卻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帶著一個野蠻人上床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尤其是這個人還是波斯以前的皇帝的太監。他站起來,狠狠地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亞曆山大早就忘記了他是誰了!看看他的那個樣子,他大概以為自己也是一個野蠻人!’
音樂的聲音很大,皇帝在另一端並沒有聽到他的話,甚至都沒有注意他的舉動,皇帝此時正跟皮迪卡斯說著話。但是赫菲斯提昂聽到了,他皺了皺眉頭,但是忍耐著沒有說什麼。
克萊特斯一回頭正好看見他的表情,他咆哮著,‘幹什麼,赫菲斯提昂?有你這種人在他身邊遲早有一天馬其頓要完蛋的!’
赫菲斯提昂說道,‘你喝多了,別胡亂講話!’他並不想跟他計較,一來他是長輩,二來,他不願意在這裏吵起來掃了大家的興。
可是克萊特斯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他以更大的聲音朝他吼道,‘為什麼不說,我為什麼不說?我要是再不說,我要是在讓你們這批小人在他身邊說好話,馬其頓就是真的要完了!’
這時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音樂停了下來,大廳裏突然的安靜了下來,亞曆山大停止與皮迪卡斯的交談,站了起來,‘你說誰要完蛋了?’
克萊特斯一個轉身,麵對他,‘馬其頓,菲利浦的馬其頓遲早有一天要毀在你的手裏的!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帝國就被你給毀了!’
亞曆山大放下了酒杯,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為什麼?難道我不是帶著你們走得比他夢想的還要遠嗎?難道不是我將他的帝國帶到了太陽升起的地方嗎?克萊特斯,你憑什麼指責我?’
‘憑什麼?’克萊特斯顯然是喝了不少的酒,他已經忘記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了,‘就憑你身邊這個波斯娼妓!我慶幸你父親是死了,我慶幸他不用看著他的兒子在野蠻人麵前丟臉!他白給你請來亞裏士多德做老師了!’
亞曆山大大聲吼道,‘克萊特斯,小心你的舌頭!’
‘怎麼了?什麼時候我們不能平等地對彼此說話了?’克萊特斯咄咄逼人,‘我記得你父親的時代我們是可以自由的說話的!怎麼了,一時之間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不夠好了嗎?你記得帕曼尼昂嗎?他犯了什麼錯,他憑什麼要為他的兒子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