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一個炸雷。
雨越下越大,蒼茫了整個天地。
安南王府在蒼茫的大雨中看起來顯得分外的沉寂。
許榮華站在屋簷下,聽著年錦容沉悶的哭聲,慢慢走進了雨裏。
閉上眼睛,任由大雨衝刷著身體。
她久久的站著,直到頭上的雨似乎停了。
而四周的雨聲還在。
睜眼一看,高寒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她的麵前。
狹長的眸中,有著一抹憐惜:“就算你淋壞了自己,小小也不會回來了,她是一個好姑娘,一定會重獲新生的。”
“高寒,你說我做錯了嗎,我是不是,不該把自己的意願加強到清兒的身上。”
“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他好,他會明白的。”高寒道。
“可是我覺得自己很可恥,你知道嗎?”許榮華咬唇,疲憊的望著前方:“我以為,讓清弟一直生活在我的庇護中,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可是,我的自以為是,讓駱小小殞了命,就算殺了安豹又如何,依然不能解心頭之恨。”
“我知道。”他笑,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哭。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情緒極度的不穩定。
許榮華沒有料到有一天,那個笑傲天下的慕容煙也會變得如此的多愁善感。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高寒再也忍不住,安撫,將她緊緊的摟進了懷裏。
這一刻,許榮華沒有拒絕這個懷抱。
她感覺,自己的心太冷了。
需要一點溫暖的東西來證明,她還活著。
至少此刻,她還沒有恨入極至,走火入魔。
許榮華依偎在高寒的懷裏,久久,直到天邊的雨漸漸停息。
秦素月站在不遠處,看著許榮華在高寒懷裏流淚的樣子,終於忍不住,轉過了頭去。
她的淚水已經盈漫了眼眶。
小姐的痛,她是知道的。可是卻不能替她分擔。
秦素月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自己無用。
“素月,你去弄點吃的吧,表姐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沈明瑜撐著油紙傘出現在秦素月眼前,她憐惜的看向許榮華,又看了一眼年錦容緊閉的房門。
自從高清屋裏出來後,年錦容便緊閉著房門,不讓任何人進去。
許榮華放心不下,一直在屋外站著。
直到此刻。
秦素月依言退了下去。
沈明瑜久久的看了一眼,也轉身,這個時候,誰勸都是沒有用的,唯有讓她自己想開。
而此時,安南王已經起床,在書房門靜坐,和榮國公商議。
燭火如豆,跳躍在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裏。
安南王提筆寫信。
榮國公在一旁一聲歎息:“沒有想到,到最後還是會走到這一天。”
安南王麵色冷峻,仿若覆上了一層寒霜。
這個樣子的安南王,讓榮國公沈嚴有一瞬的精神恍惚,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戰場之上,安南王指揮千軍萬馬的模樣。
“其實對清兒來說,這或許是一件好事。”沈嚴道。
“我知道,但是,有我在一日,絕不允許任何人再來傷我的妻兒,如今她既然把事情做到了這個份上,我再不反擊,也未免太讓人小瞧了去。”
安南王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揮筆如豪。
很快,信寫完了,他交給自己的親信:“即刻送到邊關。”
“是。”來人遠走。
書房裏有一陣的沉寂。
安南王又道:“平西王真的進宮了嗎?”
“山雨欲來,擋也擋不住啊,他進宮了。”沈嚴道。
“好,父親,您也隨我一起,進宮一趟吧。”安南王道。
“你真的決定了嗎?與皇後撕破臉,可對誰都沒有好處。”沈嚴道。
“她都已經欺到了我們的頭上,如今,再忍下去,莫非我這個安南王是浪得虛名不成。”安南王高靖道:“在去會皇後之前,我還要去一個地方。”
“父親,您是想去見太後嗎?”許榮華出現。
安南王看見許榮華,微微一驚,道:“榮華,你怎麼來了,不在屋子裏休息。”
“父親,我知道您想做什麼,可是,有一件事,你似乎忘了。”許榮華對著一旁黑暗裏佇立的一道人影道:“高廣,出來吧。”
高廣二字一出,沈嚴一震。
看向了黑暗裏緩緩走出來的一道人影。
“這……這不是……”
所有的皇子當中,就數高晉長得最像景帝。
可是,所有的皇子當中,像先皇的幾乎沒有。
可是這個高廣,像極了先皇。
乍一現身的時候,沈嚴仿佛回到了十六歲那一年,初見先皇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