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的樣子似乎是要他把高晉宣來當麵問個清楚,景帝也有此意,他倒是想看一看,在他眼前扮演了那麼多年乖乖兒子的高晉,到底是真是假。
景帝正準備讓人去宣的時候,卻聽到了禦書房外的人來報:“太子殿下求見。”
“來得好。”景帝立即一拍桌子:“來人啊,讓他進來。”
禦書房的門吱的一下開了,沉重而悠長的響聲令邁步而入的高晉微微頓了一下,接下來,他滿臉的陰厲消失不見,覆上了一層柔軟,他揚起嘴角,眼裏還隱猶掛著淚,一把來到了景帝的麵前,還來不及接近,便撲嗵一聲跪倒在了地麵,拚命的磕起頭來。
“孩兒有罪,孩兒有罪。”
說完以後一步一步的磕著來到了景帝的麵前。
景帝看到了以後,立即動容了,正要讓高晉起來,可是看到榮國公板著的臉,又想起了榮國公沈嚴剛才說過的話,心想,高晉以往在他麵前總是這個樣子,一副慈子孝順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還是再看看吧。
於是景帝立即又拉下了臉,不再像以往那樣,抬手讓高晉起來。
高晉磕到第二十下的時候,也是愣了,心裏暗自陰狠了起來,都快要磕破了,景帝竟然還沒有叫他起來,看樣子這一次是聽到了一些什麼,鐵了心的要給他教訓了。
高晉突的想起了陳霜的話。曾經,他得以立為太子的時候,不無得意的對陳霜說:“母後,隻要您永遠受寵,孩兒便永遠不用擔心被廢。”
陳霜卻對他冷色道:“不要太得意了,你父皇疼你並不是因為你是我陳霜的兒子,他也並不是真正的疼我,隻不過因為,你聽話罷了,在你小的時候,我便摸清了你父皇的心思,他是一個占了皇權便有著野心不想讓位的人,哪怕是他立了太子,也希望他自己能活過千千歲,活到萬萬歲,讓自己的子孫後人死去,也不想讓他們繼位,所以你聽話,父皇才會喜歡你,若是他不死,真活那麼長,你哪怕等到六十歲,他也不會把皇位讓給你,你明白嗎。”
自此以後,高晉便越加的謹慎了起來,可是是什麼令他又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好像自從許榮華出現以後,他的生活便全都被打亂了,他是有些慌亂,也不知道在慌些什麼,好像那把龍椅,他永遠也坐不上去了,所以他才急切……
事實上,高晉心裏從得知了真相的那一刻起,也是不認同景帝的,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父皇沒有資格坐那個位置,因為他的皇帝是名不正言不順得來的,但是,自己身為下一代,身為太子,既然景帝已經在位,那麼,自己代替景帝,卻是理所當然的。
這就是一個人的欲念,高晉與景帝之間,所謂的親情已經所剩無幾人,每個人心裏都隻有自己的算計。
榮國公早就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所以不願理會朝政。
此刻,他冷冷的看著父子兩人,也不說一句話,直到高清爬到了景帝的麵前,抬起磕破了頭皮的額頭給景帝看時,榮國公才發出了一聲斥笑:“怎麼,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了,才一進門便跪,把戲做得這麼足,到底是皇後教出來的好兒子。”
景帝原本是心腸冷硬的,待見了高晉的額頭以後,軟下了幾分,聽榮國公這麼一說,又硬了下去,榮國公說得似乎很有道理,高晉從小由陳霜帶大的,如今,景帝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把陳霜已經看透了,陳霜那個賤人,雖然沒有憑據,證明她和安成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但是那些有鼻子有眼的傳聞,已經讓他開始惡心了。
一想到自己以前還把這樣的一個女人當寶貝一樣的寵著,景帝立即覺得自己瞎了眼。
越是這樣想著的時候,看著高晉便越不順眼了起來。
“孽障,你好好的跪下,與榮國公好好的說道說道,他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竟然聽信了傳聞,以為你父皇的皇位是名不正言不順得來的,莫非你與那天下間愚蠢的世人一樣,竟然以為,你的安南王叔才是該即位的嗎。”
景帝說到這裏的時候,激動了起來,拍起了桌子,他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隻感覺自己的心口又痛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想到太後所說的話,立即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自覺白做了那麼些年的皇帝。
太後說,神醫說了,他的身體根本不是因為什麼隱疾,而是因為這麼多年來,有人在他的身上下了毒藥,那毒藥是一種慢性的,所幸現在毒性已經去了一大半,剩下的要慢慢消除,再隔一年神醫會回來複診,但是這一年氣不得惱不得。
景帝暗自的壓下了自己心裏的怒氣,隻感覺高晉所做這一切,分明就是來氣自己的,他明知道自己這個父皇氣不得,卻故意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