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若愚倒是沒感覺,還寬慰何瑾道“老大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裏呢。如我這等沒功名能當上陛下親批、吏部任命的正九品官員,已是百年來的頭一位了。”
“還行吧,太祖時候不少吏員,都能做到部堂一級的高官。可越往後就越重科舉,還分了什麼正途異途、清流濁流的,簡直荒謬。”
這話落下,海澄倒沒什麼反應。
因為他心中對此是十分不屑的,畢竟大明科舉取士、清濁分流都已百年了,何瑾因為是濁流異途出身,難道有些抱怨。
可大明能出他這麼一個,呃最多他再提攜幾個。但想改變整個科舉取士,純粹屬於癡人說夢。
然而,一直心不在焉的唐伯虎,聞聽此言卻一下將筷子都掉在了桌上。他愣愣看著何瑾,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問題!
沒錯,這小子沒什麼功名,而且在磁州縣城的時候,也隻是一員小吏!
換句話說,他的起點跟此時的自己一模一樣!
不,嚴格來說,何瑾起點還不如自己。畢竟自己在士林裏總算有幾分名氣,且也認識幾位朝廷高官
可現在,三年多點的時間,人家竟然已是正四品的官階!兩方一對比,豈非說明真正有本事的人,就算是小吏也能風生水起、一飛衝天?
假如當初自己要不是那般孤傲執拗,安安心心從小吏做起的話
想到這裏,唐伯虎看何瑾不由有些入神。
何瑾卻似乎早已預料到一樣,微微一笑道“黃忠六十歲才跟劉備混,薑子牙八十歲為丞相,孫悟空五百歲西天取經,白素貞一千多歲才談戀愛隻要心不老,何時都年輕,永遠都可以是開始。”
唐伯虎當然不知道孫悟空和白素貞,卻明白何瑾這話的意思“大人,你說的這個?”
“哦,我就隨便說說。”何瑾就嘿嘿一笑,又道“諸葛亮而立年之前就出山了,孫權十九歲繼承父兄基業,霍去病十七歲橫掃匈奴,甘羅十二歲拜相好像,我也是十四虛歲、十三周歲就入了衙門。”
“大人,你”唐伯虎臉色這就發青了,眼神幽怨。
“我是說,想成功幹事兒,跟年紀沒多大關係。虛度的幾年也不見得就是虛度,最起碼真正渾渾噩噩後,清楚自己內心到底想要什麼了。”
此話一出,唐伯虎不由深思起來。
隨即起身向何瑾深深施了一禮,道“大人教誨,學生記在心裏了。”
“學什麼生,你現在是我市舶司裏的一員小吏,給你安排的工作,就是跑腿兒書寫,以後要自稱屬下。”
“學屬下記住了。”
沒啥激烈的衝突,也沒多少詭計手段,何瑾如今忽悠人手段已爐火純青、圓融自如,平平淡淡間就讓曾經倨傲頹廢的才子,甘心當了他一度引以為恥的小吏。
然後海澄這裏就不滿意了,看著衙門主管錢糧的要職,被何瑾提前安排了,就又開口道“大人,那典史、巡檢、稅課司大使及港泊所大使,這些職位之人,都跟市舶司息息相關,大人不想去見見?”
然後何瑾就努努嘴,示意海澄看向高鳳道“讓高公公去訓導他們一番也就行了,畢竟月港市舶司的提舉,就是高公公嘛。”
海澄這下就清楚了行啊,你這是衙門安插主薄,市舶司更直接掌控了提舉,抓權的心思,滴水不漏啊!
有本事兒,你把海澄縣的海防都拿下啊!
“海澄新設的海防衛所嘛,那是我三哥俞元讚負責不僅是衛所,漳州府還會設立個錦衣衛千戶所,由我的侄子李承祐來管。還有一位侄子,因為他爺爺背景大,就調入了福建都司衙門”
這下海澄徹底瞠目結舌,可轉念一想,財權、軍權啥的都有人幹了,你去幹啥?
“我?”何瑾隨即邪魅地笑了,之後就一臉正經道“本官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的,總要先去市舶司、港口等處了解一番再說,對吧?”
海澄這下又明白了哦,就是吃喝玩樂看熱鬧,啥也不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