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一路跑過都沒見到人,直到跑出老遠才看到匆忙趕來的縣尉。縣尉攔著人,認出是宋衙內身邊的梧桐,便問道:“吵吵嚷嚷做什麼,到底怎麼回事,給我細細說清楚了。”梧桐便跟著縣尉的兵丁,一麵說話一麵往監牢方向趕。
縣尉聽了也是吃驚,又想起撒出去現在還沒消息的兩撥人,不禁眉頭緊鎖。最好是用人將這縣衙大獄外圍團團圍住,叫那些賊人一個也走不脫。可當下人手不足,便隻叫人沿著街道密集巡邏。又帶了剩下的來到大門前,準備破門而入。
宋衙內見梧桐尋來許多人,為她開那扇總也敲不開的門,有種自家舉足輕重的感覺,心裏頗為得意。拍著梧桐的肩膀,口齒不清道:“好,做得好。帶了這麼些人回來,妙極。”說完,還不肯離開,定要留在此處。
梧桐見己方人多,便也不怕了。她膽怯的心思下去,八卦之心又起。想到今夜是事出有因,縣令大人恐怕也責罰她們不得,便也樂得陪著衙內胡鬧看熱鬧。
確認卻有異樣,縣尉忙又派出幾撥。一個是去報知縣令大人,二來是為了去找那兩組人馬。看到梧桐扶著衙內,兩個人探著腦袋往前湊。若不是今晚情況著實古怪,見這二人模樣,大夥都險些要以為這隻是她二人的惡作劇了。
馬大魚幾個早出了大牢的後牆,在一處頹廢牆垣下躲著。聽得圍牆外動靜,有人跑動、有人呼喝,知道今晚時機已過,對方大隊人馬來了。那些潑皮有想跟著馬大魚一道逃的,都叫墩子打得四散而逃。席驢兒沒敢上去湊趣,拉著馬騮兩人尋了僻靜小路快跑。
縣尉破門而入,見裏麵牢頭差役昏的昏、捆的捆,囚室牢門大開。死囚室裏更是走脫了兩個犯人,末了隻抓住幾個腿腳不麻溜的小賊,不禁大怒。這時丟了的兩路人馬也回來了,原來那故作爭執和砸搶金店的都是一夥的賊,目的隻是要引開人。
兩夥賊人都是且戰且退,最後退到設了埋伏的所在,發動機關。巡城的兵士和孫大頭的人都還未及反應,兩張鋪天接地的大魚網便撒了下來,將眾人密密麻麻裹在其中。落在網中的人越是掙紮,漁網就纏縛地越緊。
兩隊人都花了不少氣力時間才得脫出,她們見了來尋的人,方知縣衙大獄出了事。互相見了,知道自己是中計了,便趕緊跑來與縣尉會合。宋縣令不多時也到了,看到宋衙內和梧桐兩個也在,不好立時罵她們,先問縣尉和孫大頭情況如何。
兩下說了遭遇,縣令大人心頭一沉。聽說竟是衙內和梧桐先發現的異常,宋縣令不禁苦笑,這兩個今個還是有功的。話不多說,便下令即刻封鎖縣城,挨家挨戶搜拿人犯和劫匪。
馬大魚隻求前番那兩撥人已然逃出城去,她們這些人卻要另想辦法。抓進牢中的人都要登記名冊,公人們拿著地址名簿去抓人倒也方便。劫獄的匪徒卻不知來曆,也不知道確切有幾個,抓拿有些困難。
衙役兵丁們一家家對照黃冊搜查過去,見有不在本地冊子上的人,便統統視為嫌疑人問她們晚間所在,再幾下口供印證。但凡隱瞞實情、偽造證據的,就當即拿下。一番折騰下來,捉了不少潑皮和小偷小摸回來。額外又曝光了許多晚間吃花酒宿柳巷,與人私通偷情幽會的浪蕩女子,還有背了家中悍夫偷腥養外宅的大小女主,縣城裏一時熱鬧非凡。
馬大魚打著為主家采買的名義住店,走了一部分同夥,又藏起個田沙河,外麵看來卻也沒甚不妥。她們劫獄時都掩藏了麵目,如今也不怕被那些潑皮供出。至於店家那裏,馬大魚的人臨時離開,卻沒有退房,每日叫進房的飯食數量也仍是那麼多份。
雖有些奇怪,但這些人出手闊綽,房錢從不曾少她半文,客棧老板娘便也樂得看客人繼續花冤枉錢,恨不得叫她們住的越久越好。也不願意多事,去官家出首找這夥人麻煩。
馬大魚等人在這家客棧又住了幾日,縣城的風頭卻沒有稍減,搜尋的範圍已經擴展到了各個集鎮。她覺得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一行人打點行裝,把置辦的年貨滿滿裝了兩車。叫田沙河半夜藏在其中一輛車的車底暗匣裏,不日便要出城。臨行前,為著老板娘的知情識趣,又留下不少財物做年禮,兩下都歡喜。
二皇子那日換了身衣裳又回鹿鳴宴,卻見那院子裏一片狼藉,走近了方知是蔡玉琦回來了。眾人都在議論小蔡大人果真火眼金睛,一進院子就抓住個冒名頂替,扮作舉子混進來的潑皮。二皇子聽得這話越發好奇,反正也無人敢阻攔他,便一路擠過人群進了府衙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