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逆子(1 / 3)

官兵來襲,沈茂德看似做了些布置,其實卻是什麼也做不成。各方麵的頭目並不聽從她的號令,如今她不過是在言辭上占了便宜。給普通幫眾造成錯覺,她在指揮全局。沈茂德真正能做的隻有一樣,就是打仗的時候衝在最前麵。因為喪失了最好的反應時機,等幫中眾人劃著小船出寨門接敵迎戰,官兵順流而下的大船都要到家門口了。

沈茂德身居第一撥戰鬥小組,船上的崔文煥借著月光,瞧見水麵有小船出來。遠遠看過去,有霧氣遮掩,也看不清是民是匪,冷笑一聲,對傳令官道:“進入射程後,用弓箭招呼她們。”這崔文煥功利心重了些,也不大通軍務,卻不是傻子。她琢磨著,半夜三更還在湖上行船,又不早不晚趕在她的大船出現時迎頭過來。不是歹人,也是給拿起子人通風報信的通匪。她此舉卻是沒猜錯,沈茂德就在為首的一葉扁舟上。

今個月色如水,卻不時有浮雲掠過,水麵上還有霧氣氤氳。小船在水麵上行進,時隱時現。沈茂德隻能賭一把,賭自己這夥人靠近大船前,月亮一直被厚實雲層遮住。這樣小船就可以借著霧氣隱身,大約隱隱綽綽大船上的人隻能看見個船影子。

可惜天公不遂人願,進入一箭之地後,瞬間月華大盛。沈茂德一夥在月光下蹤跡顯露無疑,大船上看過來,對麵小船的人五官清晰可辨。令官揮舞旗幟,早把崔文煥的掩殺令傳達下去。眾廂兵待得小船靠過來,但又沒有近到可以拋飛爪搶登前,舉起弓弩瞄準小船上的人馬。萬千箭矢紛紛而下,如同驟雨狂風。

沈茂德見那片承載希望的雲彩飄過,腦中便閃過一個念頭,完了。她的這次對抗行動完了,可她本人不能完。她還有小閨女在,小丫頭不能沒有親娘。至於親爹,前不久沈茂德透過幫眾,給竇大碗送去一封沒頭沒尾的信箋。隻說自己找見了孩子,如今在一個朋友那裏暫住,卻沒說幾時帶丫頭回來見他。竇大碗求人念完信,當時就哭了。雖沒有上名下諱的落款,可他就是知道,這是沈茂德寫來的。丫頭也找到了,就在她那裏。

竇大碗想立馬去見人,可這信通篇沒寫一個地址。他是某日清晨起來掃院子,在門縫裏發現的這份書信,也無從追查投遞來源。竇大碗給了念信的人一枚大錢,歡喜完了就惱火起來。這個死秀才酸腐儒,找到孩子怎地不帶回家,偏要在別人家住著。他幾乎走到竇屠戶家門口,才想起來,沈茂德如今不是好人。她是在逃之身,正經場合連麵都不敢露,如何敢帶著孩兒回轉家門。雖說她的形貌有些變化,但街坊四鄰都是幾輩人住下來,各家各戶熟得不能再熟。一眼認不出來,多看幾眼也認出這個人是沈茂德了。

朝廷法令裏有連坐一條,她們豈敢知情不舉。屆時沈茂德的事抖落出來,不是自家便是對方要倒黴。

可是竇大碗一腔父子情深,還是不能原諒沈茂德自己回不來,也不把孩兒還給自己的作為。竇大碗一臉怒意找到親爹,拉著人進屋關上房門,嘰嘰咕咕把沈茂德的境況說了。竇家老爹聽說沈茂德回來了,孩子也找到,本為自家傻兒子歡喜。聽到後來,臉色漸漸凝重。他是個心思細膩的男子,還是明事理的男子。聽了竇大碗的陳述,已經曉得怕是今生,竇大碗難再見那娘倆的麵。全憑老天在上,看這二人還有沒有那絲孽緣相連。

他是親爹,自然要把道理給竇大碗說透。竇大碗一聽竟是這麼個意思,立馬不幹了。抹著眼淚,嚎啕大哭起來道:“這個爛心肝,怎麼能這般對我。我嫁給她家生了女兒,還給她老爹披麻戴孝養老送終。她出事不在家裏,還要獨自對付她那個不是東西的賭鬼娘。我做錯什麼了,她帶著孩子再不給我麵見。”

他哭鬧動靜頗大,姐姐姐夫連同老娘在外間都聽到了,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拍打屋門,都進來問竇家老爹究竟。竇家老爹看過來,見家裏女子們都過來了。幾個女婿也進來,正在一邊勸慰竇大碗。歎了口氣,家裏就是對著傻小子太好。寵得他光長個子不長心眼,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若是他能改個性子,沈家丫頭和他不至於能決裂到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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