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璜一臉嚴肅,使勁點了點道:“我信。雖然你舉止粗俗,老是和一堆臭烘烘的武將混在一起。還總愛欺負我,母皇、父後和外家也都偏心你……”姬圭聽得好想打人,忍了又忍,總算聽到姬璜說了一句像樣的,“可是你是我的阿姊,我們都是大順的皇女,我不信你會做那種事。”
姬圭心裏連日積攢的憤懣一掃而光,盯著姬璜看了一會。覺得這丫頭哭起來跟小時候一樣難看,眼神卻有所不同,似乎更加清明。那雙清亮的目光刺得她眼疼,便在姬璜頭上使勁揉了一把,自言自語道:“真是個傻丫頭。”
姬璜鬧不清她這是什麼意思,急道:“你就說是不是你吧,我信你的。快說啊,快說不是你。”
姬圭沒有立時回答,而是隔著柵欄抱住姬璜。拍了拍姬璜的後背,在她耳邊小聲道:“我沒有。”姬璜心中一喜,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皇姐,怎麼會……”卻不意被姬圭重重推到地上,姬璜努力抬起頭,眼中露出不可置信。就見姬圭麵無表情地站起身,朝她扯出個冷冰冰的笑臉,說道:“騙你的。”
姬璜依舊是不敢相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但是姬圭的眼神堅硬如鐵,不由得她不信。姬璜臉上的震驚慢慢變成了委屈和憤怒,口中咬牙切齒道:“無恥!你怎能,怎能這樣做。”姬圭卻再不理會姬璜,任憑她罵得口幹舌燥。自己隻管回到幹草堆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渾渾噩噩睡去。
太女聽完屬下的報告,若有所思。過了一會方想起邊上還有莫安瀾侍立,便轉向她道:“平波,你覺得五皇女,果真對姬圭的事一無所知嗎。”莫安瀾躬身答道:“臣不敢斷言,但就目前所見,確實沒有切實證據,證明三殿下和此事有瓜葛。其次,五殿下的表現也不像是說謊。”太女聽是聽了,但沒有表態。略做停頓後,莫安瀾又繼續道:“五殿下這幾天,每日對三殿下口誅筆伐。還請人遞呈文書給太女殿下,說不願意再看見三殿下,要求給她換個囚室。您看?”
太女揮了揮手,不耐煩道:“這個可以給她辦,就由你去處置。順便看看,姬璜此舉是真是假。”
莫安瀾領命再拜而去。下到天牢裏,眾人見太女身邊的紅人莫安瀾來了,哀嚎冤枉痛斥之聲一片,莫安瀾皆不為所動。一路行到天牢大獄深處,這裏聲響動靜都消失不見,道路變得逼仄狹窄。台階一路往下,竟是深入到了地下。下麵隻有幾間囚室,其中兩間相鄰的,便是三皇女和五皇女的監禁處。
莫安瀾到了入口處並不進去,而是站在陰影地裏秩序觀察姬圭和姬璜。就見五皇女像個氣鼓鼓的蛤蟆一般,指著三皇女喋喋不休。姬圭卻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橫呈高臥。若不是此地環境不對,怕不是要讓人以為姬圭是在什麼神仙洞府裏一般自在逍遙。
旁邊監守者一麵聽,一麵豎起大拇指,悄聲對莫安瀾道:“五殿下真不愧是個讀書人,端的是好風骨。從進號子以來,****都要斥責三皇女殿下行事不端。‘如何能棄大順子民不顧,與黑齒斷發倭奴為伍。放著好生生的人不做,偏要去做鬼’。嘖嘖,殿下還說了許多。可惜小人才疏淺薄,學也學不來。不過她說的那些話聽到耳朵裏,著實叫人暢快。”
莫安瀾點點頭,叫她噤聲。監守之人方醒悟過來,曉得自己這是多嘴了。趕緊屏息靜氣,垂首再不敢言語。莫安瀾如今在外名聲不大好,恨她的人,常把她說成洪水猛獸。但其實太女府許多決議,並非出自她手。有時比之太女與朝廷,姬璧與朝廷,她莫某人更像是個局外人。她心裏清明的很,也曉得太女現在做事有些過了。怎奈僅憑一己之力難以力挽狂瀾。
或許風波過後,許多事情便會被推卸到她的頭上。以便今上千秋之後,太女好與百官群臣相處。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她是臣下之臣,做人臣子可不就是要為上司頂缸。除非老天見憐,女帝能得鬼神相助,身體突然有些起色,能出言阻止太女的瘋狂。
莫安瀾仔細聽了一會,始終隻有五皇女在言語動作,三皇女並不開口搭腔。見實在聽不出什麼東西,莫平波便邁步走了進去,現身在三五二位皇女麵前。姬圭、姬璜雖現在是階下囚,但皇女身份猶在。莫安瀾不敢對她二人缺了禮數,上前一步先給她二人躬身行禮,口中言道:“兩位殿下安好,太女殿下命在下來探視二位。”說的其實也隻是客套話,但這個過場是必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