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進入二月,京城仍舊一片白雪覆地的景象,但城東水府的一座院子卻在白雪的覆蓋下仍能看見蒼翠蔥蔥的景象,成了單調冬日裏難得的一景。
“爹,您在這。”水君蒔一跨進春臨院後麵的小院就又再一次看到了一抹略顯滄桑的背影孤獨地站在那棵高大的楓樹下出神。
染兒離開之後,每天一大清早的,父親每天都會在眾人都還在睡夢中時來染兒的院子一趟,即使冬日刮風雪仍不間斷,以前雖知道父親疼愛染兒,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父親對染兒的疼愛究竟有多深……
楓樹下的水晉磊聞言,知道是自己驕傲的兒子,也沒轉身,隻望著楓樹出神道:“……染兒離開的時候,正是楓樹最迷人之時,豔紅漫天,如今,光枯灰霾。”
說著,伸手萬般珍重地撫上近在咫尺的粗壯的枝幹,幽遠的語調也不知說得究竟是誰。
水君蒔抬頭,春夏青翠,秋裝火紅,而如今,隻剩樹枝孤零零地垂掛。
“今日申時左右就會到達郊外的潭拓寺,明日染兒也就能回家了。”
水晉磊輕輕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是啊。”頓了頓,又道:“這麼多年了,染兒就沒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也難怪染兒想離開。”
說起這個,水君蒔卻不好說話,事關自己其他親人,他不好置喙。可染兒過得並不舒心卻是事實,八歲之前二娘還在時過得還尚可,天真活潑,可愛的小臉上經常掛著大大的笑容,猶如暖陽般,隻是看著就讓人溫暖,就算心情陰霾都會不由自主變得舒暢,可自從二娘過世後,染兒的笑容就少了,過得更是兢兢業業,這些他和父親都心知肚明,可畢竟是內宅之事,他們也不便管得太多,也沒什麼證據說明染兒受了欺負,就算有證據又如何,若是他們出手相幫,隻會讓染兒過得更艱難,可眼睜睜看著染兒受苦,他們不願也不忍,隻能力所能及地私底下偷偷護著,給她更多的關愛疼寵。
直至染兒十一歲那年,因落湖而差點出事後,父親發怒,才公開關注了一段時期的內宅之事,可也隻是關乎染兒的那一範圍,之後隨著母親有意無意的勸言,為了染兒,這關注也沒持續多久,由最初的時時關注變為了偶爾過問,染兒的生活又變回了從前那般,小心翼翼,甚至連院子都很少踏出。
清明的雙眸垂下,掩住眸裏暗湧的思緒,隻能說道:“回來了就好。”
哪知水晉磊聽了卻是歎了口氣,仿似反而不希望染兒在此時回來,卻是沒對自己歎氣的緣由特意解釋,隻走到水之染平時愛玩的秋千前,笑道:“染兒很愛玩這個秋千,可我以前總是怕她一不小心摔倒,總是不同意,染兒表麵上答應得歡快,可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她總是偷偷地玩。”
輕輕撫著連接秋千的繩索,像是想起了什麼,已顯老態的臉上掛著溫馨的笑。
看著自己父親臉上少有的真心笑容,知曉一些事情的水君蒔心裏能理解,可身為母親的兒子,卻又有著點點的心酸,為自己母親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