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之中,奪命向來有忌諱,那就是——隻能在暗,不可招搖。
雖說“姚兒”一直是張氏麵前知名的“眼中釘”,若不是看在留著她能夠為女兒將來鋪路的份上,早讓她到地府報道了。
但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那啞巴死在麵兒上,死在她張氏麵前啊,這要是傳出去,那她的名聲還有好兒?京兆府的名聲還有好兒?她母家鎮遠將軍府的名聲還有好兒?
想到這裏,張氏立馬一把推開自己麵前的諸多丫頭,急步走上前去,換上一張笑臉,“姚兒啊,你這是何苦呢?好好兒的要做什麼?”
她一服軟,“姚兒”立馬也沒了硬氣,不僅將抵在脖子上的瓷片兒拿開了,還咕咚一聲跪在了張氏的麵前,緊接著似乎想起什麼似的,靈機一動後,將瓷片兒沾著一旁的水跡,開始在地上寫字了。
看到這一幕,張氏不由吃驚。
要知道府中雖請了先生,但一位女先生專門為各位小姐執教,另一位男先生是專門為少爺執教的。兩位先生三年前入府時,姚兒的親娘已經身逝,她壓根兒沒機會參與其中。
所以,不管是府中小姐學習什麼,從來都沒有姚兒的份啊,說起女子女紅等技能姚兒雖很是擅長,但說起琴棋書畫她可是樣樣不行,根本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能。
並非府中對姚兒疏於管教,而是父親姚書侖和嫡母張氏從心底就沒打算讓姚兒學這些。
一個不會說話的庶女,將來找個差不多的人家也就嫁了,若是更好命,或許有機會為家中其他女兒的婚配做個墊腳石;若是不好,說白了她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不能為家族帶來富貴榮華的女兒,也就不值得家族下什麼本金了。
所以在眾人眼裏,姚兒隻擅長女紅,跟“有學識”是沾不上邊兒的,更別說識字了。
但眼前的場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的確在地上寫著什麼。並不是畫,而是實實在在的在寫。
且這字體,張氏看著頗有些眼熟,娟秀的小字倒是跟自己女兒姚青鸞的有些相似。不過僅僅是三兩個字並看不出什麼。
“姚兒”一筆一劃的寫著,眼淚啪嗒啪嗒滾落一地。她心中無數遍的重複:母親,我是您的鸞兒啊,我是您的鸞兒,您怎麼認不出我來了呢?
說起來,姚青鸞此刻也是心急了,雖然寫字來表達自己內心想法的事情是最直觀的,但即便她現下寫出什麼來給張氏看,未必張氏會相信。當然,一點兒點兒懷疑的種子還是可以種下的。
不多時地上已經有幾個大字了,分別是:母親,我是您的
待下一個字的第一筆剛剛落地,臘梅園門口突然一陣喧嘩。
守門兒的丫頭連磕帶撞跑進來,還不住的在喘氣,“夫人,外頭來報,說,說老爺提前回府了!”
“確實?”
“嗯,馬車到府門口兒了,怕是這就要進來。”
張氏後背一涼,不由分說轉身就走,根本無心顧及屋內的“姚兒”要寫什麼了。丫頭們也跟著張氏快步走出了臘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