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逃之前他就是生活在宮中,但作為侍衛的女兒他沒有太多的朋友,總是一個人待在屋裏,等著父親回家,那時他也常常站到屋頂上,看皇宮之外的京城,看傍晚絢爛的落日,看午夜燦爛的星空,也看遠處的被眾人簇擁著的瑞旭,她喜歡在花園裏放風箏,風箏飛起來她就笑得很燦爛,清脆的笑聲似乎都要劃破京城的天空,她喜歡蕩秋千,蕩得很高很高,好多次他都擔心她就會那樣蕩到天上去了,她也會在花園裏練劍,練劍的時候她喜歡用紅色的絲巾把頭發束起來,一翻身,發絲就像兩隻蝴蝶在她頭上翻飛,她有幾次看到站在屋頂上的他,她高興地向他招手,但他立馬隱身在高高的簷角裏。
清越覺得瑞旭是一個可愛的娃娃,在逃亡的路上,她還是對什麼都好奇,看到新鮮稀奇的東西就喜逐顏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危險,小王子在清溪的消息走漏後,每天都有各路殺手想要去他們的首級,他們時時刻刻都在準備逃亡,但瑞旭從來沒有抱怨過還是那樣愛笑,還是經常想法子捉弄他。他還以為瑞旭隻是不懂自己的危險處境的笨蛋,直到那一夜,那天來的刺客比以往都要凶猛,似乎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心而來,六大侍衛斬殺三十六名刺客,而他和瑞旭就站在他們屍首中央,他看著散發著腥甜氣息的濃稠的血從每個人的脖子慢慢淌出來,一寸寸流到他們腳邊,他嚇得失聲尖叫,站在他旁邊的瑞旭伸出雙手遮住他的雙眼,笑著對他說“沒事的,看不見就不害怕了,很快就沒事了的。”
清越用雙手輕輕覆著雙眼,那雙顫抖著的小手的溫度,似乎一直停留在他的雙眼上。
那一夜,他們中了敵人的埋伏,六大侍衛中的雷光、流雲在那戰中拚命踩把瑞旭送出包圍圈,清越貼著父親隨她廝殺,他咬著嘴唇,看著瑞旭在光影懷中越跑越遠了,他還以為他們就要那樣分開,突然,瑞旭從光影懷裏掙脫掉,轉身跑回來清越衝出父親的劍氣向她跑去,馬上就可以握著瑞旭向他伸來的手,一個殺手合身向清越刺來,他被閃著寒光的劍嚇得動彈不得,等他回過神來瑞旭已經倒在他懷裏了,原本刺向他的劍已經插在瑞旭胸口,趕過來的光影製住刺客,清越看著大朵大朵的血花在瑞旭胸口綻放,頓時狀如瘋癲地撲過去咬住刺客刺向瑞旭胸口的罪惡的手,生生咬出血,那一刻他以為瑞旭就要那麼死掉了,那一刻他有多絕望,那一刻他很後悔以前父親教他武功的時候總是偷懶而除了輕功什麼也沒有學到,現在就不會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劍刺入她的胸口而無能為力,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光影看著狀如小獸的清越,突然大笑起來對霧說,“虎父無犬子啊,和你一樣狠呢。”她把劍丟到清越麵前,“想不想親手殺了她?!”清越哆嗦著拿起劍,腿雖然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堅定向刺客走去,分毫不差地把劍插進他的心髒。
白衣祭祀把玉佩小心戴好,把它按在額頭,如果那天不是瑞旭胸口的玉佩給她擋了一下,刺客的劍也就分毫不差地會穿破她的心髒,瑞旭因為受驚過度和連日逃跑的疲憊,拔劍之後一直高燒不止,昏迷了三天三夜,在昏睡中她還是會顫抖,原來她還隻是一個孩子,原來她一直隻是壓抑著心裏的恐懼還想著法子逗他開心,也就是在那時,我已經決定要好好守護你一輩子。
現在你又要孤獨地一個人去遠方麵對敵人,而我隻能站在星空下為你祈禱,我能做的隻有如此,最先背棄承諾的人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