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這是一本上了些年紀的手劄,翻開泛黃的冊子,那上麵是密紮紮的蠅頭小楷,開篇寫著這樣幾句話。逐鹿問鼎,烽火狼煙;

將失一令,瞬息萬變裏血流成河;

亂世硝煙,鐵馬冰河屠戮的是平民百姓的生機。

宮闈奪嫡,殺機四伏;

君失一步,旦夕禍福中族滅身死;

盛世殿堂,花花江山殺伐的是皇子王孫的性命。

北京城裏最著名的地方就是紫禁城了,這座在曆史的硝煙中,經曆了數次驚心動魄的改朝換代之後,還能幸運的保存至今的宮殿,真正意義上隻住過兩家人——一家姓朱,一家姓愛新覺羅。

傳說天上的天帝所居住的地方叫紫薇垣,天上的紫微宮有一萬間房屋;人間的皇帝是天帝的兒子,皇帝的一家居住的地方就叫紫禁城,紫禁城中有宮殿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半。現在這裏住的是愛新覺羅·玄燁一家。在這裏的發生的故事,傳說很多,真正知道的人,很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傳奇要發生。

“耿耿秋風秋夜長,蕭蕭暗雨打窗聲”就著如豆的殘燈,眾位看官,大家就象聽天寶年間的逸事一樣,聽我講上一段。

賈誼成書流涕策,能進言幾個古人;

紫蓋黃旌人造設,青衣白馬已來遲;

百年霸業終成夢,萬裏風雲幾人回;

天象預占江左地,後人尤作斷腸詩。

故事大概要從康熙45年說起,曆史上這一年發生了許多大事,比如這一年,號稱古代百科全書的——《古今圖書集成》編撰完成;再比如,這一年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錯死於青海。

說到這,還不得不再囉嗦幾句。也是這一年倉央嘉錯所著的《道歌集》流傳開來,這本詩集也就是後來,被世人廣為傳唱的情歌集。我很有些懷疑,倉央嘉錯在青、藏僧俗中崇高的地位,是否和這本道歌集的傳播,有著至關重要的聯係。

也許拉薩汗當年的初衷,隻是想告訴人們,倉央嘉錯是如何不守清規戒律的,這本詩集不過是個佐證。但也正是這本詩集的傳播,使他短暫的一生,衍生出無數傳奇的色彩。

當然在這些個不可枚舉的大事裏麵,也發生了一件小事,比如說這一年我降生了。

因為受了拉薩汗事件的啟發,有鑒於一本書對於一個人的一生,乃至於身後的聲名,能產生這樣至關重要的影響。我出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決定著手寫一本回憶錄。

一個人在生命的最初時刻,就可以著手,為一生中臨近尾聲的一件事做準備,這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感覺,當然這也是個相當奇異的事件。雖然對於生命的理解,我有著比其他人更多的發言權,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關於寫回憶錄這個事,蘇葉兒不知道什麼是回憶錄,錦毓也不懂要怎麼寫。我其實是第一次寫,並沒有什麼經驗。最後我隻好言簡意賅的告訴他們,回憶錄就是:“用別人不懂的話,記錄一些自己想說的真心話,或是用大家都聽的懂得話,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假話”。

“那你到底是要說真話,還是要說假話?”

在大家紛紛的表示不讚同時。隻有一個人,一邊展開描金的折扇一邊說:“既然你說這世間的紫紅嫣姹,總不過是落水流花。提前為死做一下準備,也沒有什麼不好,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

古往今來能把這麼刻薄的話,說的那麼溫柔的,也就是他了。

我一邊盯著他手中那幅,據說是什麼名家繪的扇麵一邊想:“溫潤公子,也毒舌。如今真是毒舌大行其道的年代呀!”

那時候無論冬夏,古人走到哪兒,總是隨身帶把折扇的。一開始看著不習慣,後來看的久了,要是誰不拿,到覺得別扭了。因為後來我才知道,這扇子的妙處——沒事的時候扇風,有事的時候可以救命!

其實我個人覺得,他這個人大多數的時候還是不錯的。和眾人口中傳說的一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比如我第N次,為尋找逃出去的路未遂時;比如我為了找路,在大雪中凍的瑟瑟發抖,痛哭流涕時。他帶著車子來接我,還準好一切取暖的設備和吃食。

吃飽喝足的我,就著車內朦朧的燭光,我非常感激,十二分真心的說:“我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誰?”

“我,阿瑪!”

我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臉色,又說:“其實我也不願意要你這樣一個阿瑪......”

“......”

“將來搞不好會很倒黴的!”

再比如我正奮力的扒著他身上的衣服,他迷糊的睜開眼睛問:“你在幹什麼?”

“哦!你還沒死嗎?太好了!嗯,也不是很好,你活了,我就沒衣服穿了。晚上很冷的,我穿的太少了,你現在介不介意把你的衣服借給我呀?”

盡管我萬般的不情願,時間一轉眼,還是到了康熙47年。

對了,用當時流行的幹支紀年方法,這一年是戊子,農曆鼠年。新一輪的十二地支又開始了,大地一片欣欣向榮,萬物也開始蠢蠢欲動。如此看來無論是從時間的巧合上,還是從曆史的事實中,這一年都注定不會是平靜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