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放下手中活,從廚房端來雞蛋羹,還有以棠小姐平時愛吃的那幾樣。
程以棠最先吃的是雞蛋羹,隻一口,便嚐出自於誰手。
撈過手機點開某人的聊天框,【手藝又進步了。】
簡予深剛到母親這,他推門下車,邊走邊回信息,【晚上再給你做。】
一進門,就見阿姨端著托盤從旋轉樓梯下來,早餐幾乎沒動過。
擰眉,“怎麼了?”
阿姨張了張唇,話到嘴邊卻又咽回去。
簡予深瞧出她的欲言又止,大概猜到怎麼回事。
“昨天也這樣?”
阿姨默默地點了點頭。
簡予深擰著頭從她手裏接走托盤,“我來。”
二樓右手邊第二間是母親的房間,他叩了三下門,“媽,是我。”
隔了好一會裏麵才傳出聲:“要是沒想通別來見我。”
簡予深直接扭門。
窗簾是敞開的,日光肆意灑進,母親整個人浸在朝陽裏,她背對著門口,看不清神色,隻覺得這道背影更消瘦了。
簡予深把餐盤放在母親附近,拿起一碗粥遞給她,“媽,吃飯。”
韓苑沒動也沒說話。
就這樣僵持了一分鍾,冷凝的氣氛縈繞在兩人之間,即便暖陽照射,也化不開。
最後,還是簡予深打破沉寂,“您打算用絕食的方法逼我?”
沉默須臾,韓苑轉過腦袋,神色難辨,她動了動發幹的唇,“如果我說是呢?”
一天沒進食,別說氣色,就是說話聲都弱了不少。
“然後呢?”簡予深望著母親,嗓音低又沉,“逼我娶一個不愛的?”
“隻要不是程清苑的女兒,你娶誰我不會插手。”
“可我隻想娶她。”
“那就別來見我!”
韓苑強撐著身子與兒子切齒,“明知道我恨什麼,你還我傷口上撒鹽,簡予深,你什麼居心,跟你爸一樣,都被那對母女迷魂了眼!”
隻說了那麼幾句,情緒已經抑製不住,胸口不停地喘,既憤怒又悲哀。
簡予深伸手,還未碰到,便被母親拂開。
他喉結微滾,“您要這麼做我不攔著,但如果最後娶的不是程以棠,我大概比爸好不了多少,不用懷疑,我百分百出軌,就算程以棠嫁人了,我也會糾纏到底。”
“所以,您希望我成那樣的男人?”
您最痛恨的。
韓苑不敢相信地看著兒子,心跟裂了縫的冰麵,四分五裂,她顫著唇,“你…你是在逼我?”
簡予深壓了壓嗓子,神色比先前更加沉重,“媽,是您在逼我。”
“我逼你?”韓苑她笑得冰涼,笑得神情悲愴,一個程清苑磨掉她整個青春,也磨掉對婚姻的期待,現在又來了個程以棠。
笑容倏爾止住,整個人瞬間沉了下來,“既然你這都這麼說了,那我就逼一次,我倒是要看看我生的兒子選誰!”
這句話讓本就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將到冰點,以至於好長一段時間臥室裏安靜得針落可聞。
兩人之間陷入了無限的沉默,直到牆上的短針轉了一圈。
韓苑堅持不住了,動了動發麻的腳,這一動,人也虛弱地踉蹌了幾步,簡予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吃點東西吧。”
長時間沒說話,他的嗓子又啞又沉。
韓苑沒有任何回應,目不斜視地從他身側走過,去了另一間房。
舉動很明顯,不考慮清楚別來見她。
簡予深長長吐了口濁氣,試圖將胸腔裏的積鬱一道呼出,可沒什麼用,有種真真切切的無力感像烏雲樣籠罩頭頂,逼得他透不過氣。